” 服务员道:“八块七毛,半斤粮票!” 林然然爽快地掏了钱。服务员嘀咕着走了。 谁会在这种小馆子吃八块钱的饭?老莫一顿也就这个价儿! 一道道色重味浓的老北京菜被送上桌。马老头儿埋头大嚼,就着酒吃得满脸红光,压根腾不出嘴跟林然然说话。 林然然吃了几样菜,老北京菜都是浓油赤酱的,那道爆炒腰花的火候拿捏得刚刚好,鲜嫩爽口,而且半点腥膻味儿都没有。林然然就着吃了半碗饭,又看向那盘子芥末墩儿。 这芥末墩儿就是白菜帮子,圆圆地立在盘子上,浇着汁。大老远就能闻到那股芥末的冲味儿和辣味儿。 林然然夹起一个,咬了口,脆!芥末墩儿冰冰凉凉,一口咬下去脆得咯吱咯吱响,紧接着一股窜鼻的香辣味儿就直冲脑门。 林然然忙张大了嘴拼命吸气,眼泪直冒。 马老头儿大笑起来:“没尝过这芥末墩儿吧?不是老北京人可吃不了这玩意儿。” 林然然扇了半天,好在她有吃日本料理的经验,知道被芥末呛着的时候千万别用鼻子吸气,得用嘴大口吸气缓过去。要是用鼻子呼吸了,那绝对呛得你涕泪横流。 缓过来后,林然然擦擦眼泪,道:“怎么吃不了了?我挺喜欢的。” 林然然说着,屏住呼吸又咬了一口。这回有了准备,林然然没再被呛着,芥末墩儿尝起来酸甜辣,芥末的味儿十分清爽解腻。怪不得这马老头儿吃了这么多荤腥也不腻味。 马老头儿见林然然吃得高兴,赞赏道:“成,你懂得吃。这芥末墩儿是咱们满……老北京人年夜饭必须吃的一道菜。讲究个酸、甜、脆、辣、香五味俱全,你再喝上一口汤试试。” 林然然怀疑地看他,这汤不得把她辣死啊? 马老头舀起一勺汤滋溜喝了,一副享受的模样。林然然将信将疑地喝了一口,钻鼻的辣味儿,顿时头脑都清明不少。 林然然吸着气,又夹了一个芥末墩儿。 马老头儿眯着眼笑:“你还吃上瘾了!” 林然然笑道:“好吃,这个怎么做的?我回家也自己做。” 马老头乐了:“这还真考不倒我。这芥末墩儿老北京没有不会做的。你得挑那沉甸甸的大白菜,芯儿抱得紧的。只取下半截儿,用开水浇三次,只得三次,多了就烂了,不脆了。” “芥末墩儿讲究的就是一个脆。” “浇好的芥末墩儿码在盆里,撒上芥末、糖和米醋,再码第二层,再撒一次调料,一直到码满一盆为止,盖紧盖儿,盆子用一层摊子包上,让芥末发上三天就得了!吃的时候还得淋上腌芥末墩儿的汁儿,讲究个原汁原味儿!” 马老头儿说得兴起,筷子指着芥末墩儿压低声音道:“'上能启文雅之士美兴,下能济苦穷人民困危'。这道菜,妙哇!” 林然然抚掌而笑,摆出一副受教的模样:“您可真厉害,连这也知道。” 林然然以前只听说满人成天吃饱没事干,专研究吃喝玩乐,没想到马老头儿一个贝勒爷居然对腌菜也能说得头头是道。 马老头儿得意洋洋,一口喝干了杯子里的酒,晃晃悠悠站起来。 林然然跟着站起来:“您吃好了?” 马老头儿:“吃好了!走着!” 林然然:“走哪儿?” 马老头儿:“你不是要跟我讨教讨教?” 林然然恍然大悟,忙跟着出去了。 马老头儿带着林然然晃晃悠悠往前走,走到了昨天林然然碰见马老头儿的那条街上。这条街上的四合院很多,有些横七竖八挤了好几户人家,有些则紧闭门户,更多的都是跟马老头儿一样落魄的老头儿老太太,揣着手坐在墙根下晒太阳。 林然然一个漂亮姑娘跟着马老头儿走过来,他们也没有多打量,眯着浑浊的眼睛坐着,时而含糊地聊几句。马老头儿把林然然带到一间四合院门口停下来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