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涌动。 白琅试着映照整个圣王塔,但是获得的镜像越来越模糊,有时候甚至在映见旁边那只兽足的时候都会有重影。虞病揉着眼睛问:“是我在桌子下待太久,眼晕了吗?怎么镜子越来越花?” 沈砚师朝桌子上指了指:“努力睁大眼睛往上看。” 八荒镜泛起朦胧的光芒,它没有映照出下面的宴席,而是映出光怪陆离的碎片。白琅很难说清那是什么,有时候是一根树枝,有时候是一股麻绳,还有很小的概率是一张被放大太多导致失真的人脸。 “够了。”沈砚师一只手按住她的头,另一只手将琅嬛镜按了下去,但他没能碰到镜子,白言霜和镜器一起消失了,“八荒镜在被什么人使用,不要双镜对映,否则你会迷失在四相八荒之中。” “镜主死了,谁还能用八荒镜?” “多着呢……”沈砚师笑得很不真切,“你以为栖幽为什么要把那些厉害的谕主从九谕阁弄出来?” 八荒镜开始不停闪烁,屏风后的伊川婉不停地用手指绞着下摆金饰上的小链条。他脸色太苍白,血管清晰到病态,轻巧的金属撞击声让白琅紧张到了极点。八荒镜猛地定格在一张脸上,紧接着是另一张,这些人白琅一个都不认识。 “现在是什么情况?”虞病问。 沈砚师突然撑起身子,努力伸手够到了桌角的书卷。他小声说:“看下去就知道了。” 镜子上的那些脸开始融化,变成彻底的空白,这种空洞白琅曾在无面人的脸上见过。她隐隐觉得不妙,但这种灰色已经开始凝固、汇合、石化,最后像成熟的果实一样从镜子里掉了下来。 那具身体掉落的地方正对着长桌中央的巨型水晶托盘。 一时间淡紫色的酒水溅到每一处,有人舔了舔嘴唇,往中央看去。浑身□□的人从镜中掉了下来,脸上空无一物,那人挣扎着试图从酒水中站起来,但这时候伊川婉从屏风后走了出来。他手里牵着一根金链,一点点绕上手指,妖兽们让开一条道路。 他踩着某个妖怪的背走上桌子,然后将金链缠上那个无面人的脖子,一点点收紧。 “好了,这样的废物可不能替我们看住那个界门。” 无面人的头和身子分开落在紫色酒水中。 这时候,八荒镜里又掉下来另一个□□的身体。伊川婉笨拙地躲开了,过了会儿,他重新回过头将新的无面人检查了一遍,但是很快又不满地在那人脖子上绕起了金链。 “别这样看着我。”他抬起头,脸上沾着血,那种苍白更让白琅感受到了恐怖的死气,“继续吃,继续喝,继续玩乐,好好享受我们难得的欢宴。” 八荒镜中落下一个又一个人,大概半柱香不到,那个盘子里已经堆满了残肢。 伊川婉不像他看起来一样柔弱,他熟练地操作着绞索,最后甚至享受地躺进了尸块堆里,被血和酒浸泡着,脸色潮红,神情愉悦。白琅只能听见或是黏腻或是清脆的声音,她很庆幸自己不用映镜看见这个。她额头上全是汗,指甲深深刺入掌心, “别怕,我们都在呢。” 虞病想伸手拍拍她,但是沈砚师立刻讥笑道:“还是害怕点好,我们俩不一定能拦得住那个疯子。” 白琅连忙问:“伊川婉的天权是什么?我在谕主名录上看不到他,他应该在前……” “啪!” 一声清脆的巨响截断了白琅想说的话,那个水晶托盘的支柱碎了,将它压垮的是一具相当粗壮的新身体。伊川婉从托盘中站起来,将浸透了紫红色液体头发撩到耳后,慵懒地说道:“我不想挑了,就这具吧。” 他拍了拍手,所有妖兽都排成一队,挨个儿往托盘里滴血。 这些妖兽血液混合在一起,像网一样吸附那具身体空白的脸上,形成一条条瓷器皲裂的纹路。那具身体本来是一动不动的,但很快就开始有了些微的,只属于活物的震颤。 “好了,先散了吧。”伊川婉拍了拍手,“接下来只剩漫长的等待。” 妖兽们顺从地离开。 “我们怎么办?”虞病顿时更紧张了。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