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基地这样的家属院儿里,一般是两堵火墙,到了冬天,为了省煤,也为了暖和,一家人基本就挤到一个炕上了。 毕竟基地全是年青的职工和干部,还没听说哪家有老人的,一大家子团一个炕上,暖和。 谁知道今天聂博钊居然兴师动众的,就在燃小卧室那边的火墙。 “小陈同志,还有棉花没,这边床上也得铺点儿东西。”他说。 “咋,你要跟我们分开睡?那正好儿,我多衲了床褥子了,回头小被窝儿给你,自己抱过去啊。”陈丽娜今儿看起来不甚高兴,不,应该说很不高兴。按理来说,她一直都想跟她结婚,好容易这婚结了,她也该高兴了吧。 今天扯证,就是一家人了,她反而不像平时那么的,爱搭理他了。 这不,饭食上也有点儿凑和。 “中午总得整俩菜,怎么又是面条,还是八五粉的?” 一进厨房,闻到一股子土兮兮的味道,聂博钊忍不住就多说了一句。 岂料正是因为这一句,陈丽娜立马就不高兴了:“西红柿算下来一颗就要一毛,鸡蛋一颗算下来得两毛钱,牛奶虽说不要钱,米酒可贵着了,一罐三块钱,那是天价,高价面粉一袋十块钱啊,就这,还只有八五粉,没有精细面了,聂博钊,你一个月工资才七十块,我要敞开了吃,我还能买到大鱼大肉了,咋,就你的工资,够咱们吃几天?” “我算算,七十块钱就算是海了吃,一个月也吃不完呀,就不能换成精细粉?” “不成,生活费这个月定量得保持在三十块,剩下的钱我还有别的用处。” “存钱的事我会自己看着办,小陈同志,我给你的七十块,就是咱们的伙食费,你不能在吃喝方面亏了我的孩子。” “你的孩子,瞧瞧,这才结婚,我就发现了,你们是一家人,就我一个是外人。” “小陈同志,你今天莫不是吃枪药了?” 整天笑眯眯的后妈,用基地人的话说,对仨孩子比亲妈还亲,但这变起脸来,也够聂博钊喝一壶的。他咋觉得,她话里带的全是火/药味儿。 “既然娃由我带,家由我管,收入就由我支配,我这个月只能花三十,要存四十,你要不满意呀,我当甩手掌柜的,这个家,你来掌。” 面盆里的面发起来了,八五粉这东西,是百分之八十五的细面,加了百分之十五的麦麸,这样的面粉因为粗,擀成面条确实不好吃,但要蒸成馍,粗沙沙的,倒是意外的好吃,至少二蛋就很喜欢吃。 为了能让娃们不吃单纯枯燥的麸面馍,陈丽娜狠心挖了一大勺的清油,拿葱花一呛,抹在面上,给娃们把馍蒸成了花卷。 “小陈同志,你这存钱,是为了买缝刃机吧,你不是还问你笔友,直接走私过来的苏国缝刃机是不是便宜点儿?”站了半天,聂博钊突然就来了一句。 “咋,好你个聂博钊,你居然监视我的私人信件往来?”说着,陈丽娜已经拿起了擀面杖。 “爸爸又要挨打喽,爸爸又要挨打喽。”二蛋恰好从厨房门前经过,居然就吼了这么一句。 止这一句,陈丽娜就猜得到,他原来估计没少跟孙转男两个真刀真枪的实干。 不过说句实话,要是物质丰裕的年代,两口子之间所有的矛盾,都可以用金钱化解。 就比如说,上辈子的她要是生气了,多金的聂博钊立刻就会打个电话到西单或者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