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亲眼所见的。”涂缨触景伤情,抹了抹湿红的眼角说:“有一日我和乌鸦带了祭品上山,忽然看见陈王牵着一马立在你的碑前,执香拜了三拜才离去。你出事后,朝堂上下对涂氏避之不及,来给你扫墓的外人,只有陈王。” 奇怪,上辈子她与李淮交情浅薄,怎值得他冒险来为自己这个罪臣立碑拜祭? 涂缨揉了揉鼻子,感慨道:“阿姐,你说陈王他是个好人么?” “或许罢,听说他对谁都很温柔。”想了想,涂灵簪问道:“你们和陈王见过面了么?” “没有没有。”涂缨忙摆手道:“那日偶然撞见他来扫墓,我们也是等他走后才露面的。乌鸦说外人不可信,不能轻易暴漏我们的身份。” “乌鸦说得对。”涂灵簪点头表示赞同,又神情复杂的看了看自己的墓碑,终是长叹一声。 她缓缓撩裙跪下,以额触地,郑重的朝父母的合墓磕了三个头,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女儿不孝,没能保住爹娘赐予女儿的血肉之躯。于忠,没有护先帝周全;于义,无法整肃朝纲。幸蒙苍天不弃,让女儿从地狱中爬出,得以重生。” 她抬起头,一字一句道:“朝中局势剑拔弩张,秦宽包藏祸心,相信不久宫中必有大变……若女儿无力再守护大殷的江山,也必将诛杀秦楼二人,安全救出师弟,为先帝和父亲雪恨!” 站到自己和父母的墓前,往事重重涌现。那些痛苦绝望,那些金戈铁马,却更坚定了她的信念。 死了的,已是一抔黄土;活着的,还要继续飘荡。 不知过了多久,涂灵簪再顿首,起身道:“起风了,回去罢。” …… 四月十九是秦宽的寿辰,据说宴请了诸多名门望族,连皇帝都会亲自到场祝贺。涂灵簪思忖了片刻,决定让孟承留在家中照顾涂缨,自己和部将一起摸进秦府。 晌午未到,偌大的秦相府已是一派热闹非凡,门庭若市,前来拜访的车马几乎将整条街都堵得水泄不通。不过密集的人群倒给了涂灵簪可趁之机,她在张武等人的接应下,很快便潜入了府中。 为了方便行动,涂灵簪顺手敲昏了一名独行的秦府婢女,片刻后,她穿上婢女的衣裙,低头敛眉地穿梭在秦府之中。 她端着一盘枣子四处晃悠,按照前世的记忆找到□□。如果没记错的话,秦宽的书房和寝房俱在此处,机关密室也颇多。 涂灵簪从偏门而入,转到芙蕖池旁时忽然停了脚步。 她看到几丈开外的水榭中,一个熟悉的身影正与相府千金相对而坐。那人穿着玄黑绣金龙的袍子,乌发尽数簪在紫金冠中,更加衬得面容英俊非凡,正是多日未见的李扶摇。 涂灵簪忙轻身转到水榭旁的假山后,偷听二人的谈话。 她听到秦烟道:“……只要你我二人两情相悦,爹迟早有一天会同意的。” 李扶摇摇摇头,轻笑了一声道:“这世上,并不是两情相悦就一定可以在一起的。” 秦烟含泪,以袖掩面颤声道:“陛下于我,当真没有半分情谊么?” “有缘无分,不可强求。”李扶摇递了帕子给她,叹道:“听说心月送了几坛亲酿的好酒给你,楼府的杜康酒可是长安一绝,不如拿来与朕饮了,今日不醉不归。” 秦烟只好擦干泪渍,唤侍婢去取酒。 涂灵簪在假山后头看得直心塞,心道:师弟啊师弟,秦宽都快要逼宫篡位了,你还在跟她女儿花前月下!对我疑神疑鬼,对着秦家美人就你侬我侬,真是心寒啊心寒! 等哪天摆平了秦宽,一定要把李扶摇这傻孩子压在身下狂揍三十大板! 正愤愤不平,那边,侍婢已取来了两坛酒。 李扶摇拍开酒坛的封泥,将凛冽的酒水倒入白玉瓷壶中,给自己和秦烟各斟了一杯。李扶摇举杯道:“烟儿,这一杯我敬你,感谢你多年来对朕的照拂。” 说罢,自己仰头一饮而尽。秦烟美目含泪,也端起酒杯饮下辛辣的酒水。 李扶摇又倒了第二杯酒,还未等他举杯,却见秦烟抢先一步道:“陛下,这杯烟儿敬你,愿你与心月妹妹白首不离。” 说罢,她仰头一饮而尽,却因喝得太急而呛咳起来,顿时眼角湿红,梨花带雨。 紧接着,秦烟又自顾自倒了第三杯,红着脸颊哽咽道:“第三杯,愿陛下与奴一别两宽,各自欢喜。” 李扶摇静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