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陵,中平帝陵寝。 魏景暴力破开昌陵地宫石门, 先将母后棺椁请出,冷冷盯着棺床最中央那朱红色的巨大棺椁,“开棺。” “将此贼挫骨扬灰!” 魏景犹自不解恨,命焚昌陵。 漆黑的夜里, 昌陵赤焰冲天,宝城、明楼、棱恩殿,还有地宫等等, 彻底陷入一片火海。 火光熊熊,夜风凛冽, 魏景冷冷看着,须臾他翻身上马, 直奔西郊。 洛京西郊三十余里,一处无名土丘之后,一个简单的石碑, 粗糙简陋,埋葬了魏景胞兄前太子魏璋,及昔日东宫一众内眷。 风萧萧,草木枯黄,魏景轻抚石碑,低声道:“皇兄,我来接你了。” 我来迟了,让你受了这许多委屈。 他亲自动手,一起起出棺椁,同傅皇后一起,扶回洛京皇宫之西的安奉殿。 他欲重建新造陵寝,在新陵建成之前,母兄就暂且安置在此殿。 傅皇后的棺椁还好,魏璋遭遇过一次暴力起陵,棺椁上坑坑洼洼,伤痕累累。 魏景一一抚过这么疤痕,喉结重重滚动几下,半晌,才哑声道:“母后,皇兄,今日我终是复得大仇了。” 他跪于两棺之前,重重叩首,一滴泪,无声落在冰凉的方砖上。 他久久不起。 直到一轻盈的脚步声由远而近,邵箐一身素色青衣,轻轻进了殿门,魏景这才闻声回头。 “夫君?” 邵箐将怀里的姁儿放下,捧着斗篷上前,一摸他的手,冰冰凉凉的,她忙抖开斗篷给他披上。 他眼眶红红的,她心疼极了,抚了抚,只又无法。 邵箐也跪下,恭敬叩首,又轻唤:“姁儿,来,给皇祖母和伯父磕个头。” 姁儿十分乖巧,顺从母亲的指点跪下,不过她人小,跪得歪歪扭扭的,给她的祖母和伯父磕了头,嘟嘟囔囔跟着母亲学。 “珠母!” “伯,父!” 姁儿仰脸看母亲,邵箐摸了摸闺女的发顶,夸了夸她,转身握住魏景的手,柔声道:“夫君节哀,母后皇兄在天之灵,必也是极欣慰的。” 她满目柔情,掌心温度沿着手背而上,驱散深秋寒意,心脏钝钝的疼痛终于缓和下来了,他好过了很多。 “好。” 他用力回握她手。 “我们回去吧。” 妻子娇弱,女儿幼小,陈棺之处终究阴寒,魏景并不敢多待,携妻女与母兄说了一阵子话,他遂先行离去。 此际早天光大放,艳阳当空,和煦的日光投在安奉殿前的汉白玉石阶上,驱走沁体寒意。 魏景一手抱着女儿,一手牵着妻子,最后回头看了殿内一眼,举步而下。 …… 十一月,魏景将于洛京登基称帝,拟定国号齐,年号建元。 邵箐没忘记她第一次进洛京时的心情,忐忑不安,努力镇定,一遇变故登时坐立不安。 数年后再一次踏足,她成了洛京城的新主人,这个天下的新主人。 百感交集,最后余下欢欣,终于要安定下来了。 魏景目带疼惜;“对。” 再不用委屈她了。 夫妻相视一笑,携手去试刚赶制而出的新礼服。 这一个多月来都很忙,忙着战后诸事,军务政务,以及十一月的登基大典。 上至魏景邵箐,下至季桓张雍戴光等等,个个忙得不可开交,恨不得把一个时辰掰开两半用。 忙忙碌碌近两月,终于松动一些了,不过夫妻俩还得试朝服大礼服等等,还是忙。 魏景一身玄黑纁红滚边十二章冕服,长眉入鬓,目光锐利,宽肩窄腰极之英伟,看得邵箐双目亮晶晶的,视线都移不开。 他心中欢喜又自得,妻子仰慕的目光比什么都更受用,轻咳两声,他踱了两步,回身问:“阿箐,你看着衣裳可曾合身?” 邵箐点头如捣蒜,太合身了,身高体长,腰板挺直,这男人一举手一投足,自有说不出的威仪气度。 “我夫君长得真好看。” 她搂着他的腰,如此撒娇道。 魏景唇角翘了翘,连忙压下,话说这好看不是说女人的吗?男人也能用? 他想了想,应是能的,也没那本圣贤书说不能。 两条臂膀像自有意识地,已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