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第一胎时, 姁儿可乖巧了, 除了一开始那么一点儿食欲不振,她几乎连孕吐都没怎么有, 哪怕眼睛看不见,都还能和魏景到前头一起议事。 有了这么一回经验,她认为怀个孕罢了, 总归不会难受到哪儿去的。 事实证明她想错了。 大错特错。 知悉得孕没多久, 她就开始孕吐了,来势汹汹,吐得那叫一个昏天暗地, 一点油腥都嗅不得,别的什么气味也不行,比如花香熏香,统统不行。 邵箐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嗅觉原来这么灵敏, 门窗紧闭都能嗅到小花园的芍药花气息。 她一连吐了小半个月,只能喝点米粥,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 这可吓坏了魏景, 不管是室内燃的,还是衣裳熏的, 所有香料一律不许出现。若有宫人犯之,必严惩不贷。小花园已经拔干净了, 光秃秃的一点东西都没有。 邵箐好过了点,魏景可没轻动半分,妻子吃不好, 他更吃不好,连晚上都睡不沉,她不适,他异常焦急暴躁。 “存山呢?怎么还没来?!” 离得远远的,颜明就听见正殿一声喝问,紧接是宫人惊惶走动的声音,他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至于吗? 不就是个把孕吐吗? 虽战时颜明一直只充任兼职军医的角色,但他救过魏景的命,另外在火牛阵前也立过大功,大齐开国后,被封为南安伯,目前在太医署挂职。 要颜明自己说,其实他本人是不在意这些功名利禄的。但是吧,他现在不是一个人了,有妻有儿,将来还会有其他儿女,总得为她们多多打算的。 成了家的男人就是不一样,这点不用大舅哥兼好友寇玄劝。 他这挂职挂得很悠闲,爱来就来来,不来就罢,反正相熟这群人叫他,也不需要经过太医署这么麻烦。 好比邵箐不适,他每天至少来一趟是跑不掉的了,也不用妻子催促,天一亮他来了。 颜明来不及多感慨,他被急慌慌冲过来的平嬷嬷拽了就走,“喂喂”两声差点扑到殿门上。 他气苦,为何自己当初没有学一点武艺,这个婆子力大如牛,每次都拖得他跄跄踉踉。 颜明憋了一肚子闷气,被正焦急坐在床沿的魏景见了,后者急忙道:“存山!你快来给诊诊脉!” 邵箐刚又吐了一轮,她每天早起必吐,吐得吃早饭的胃口都没有了,但想着孩子,蹙眉又硬饮了半碗稀粥。 她安慰魏景:“没事,我缓缓再喝些,你也是,快些用了早膳。” 魏景哪里还有心思用早膳?但他不欲妻子还分神惦记他,匆匆随意用些,立即让撤了。 见颜明,犹如见了救星,连忙让开位置,等颜明坐下,他又道:“今儿还是吐,也没比昨儿好些。” 颜明切了脉,说的话和平时差不多,“胎气稳,无甚大碍。” 依照他的经验,魏景立马就该上火了,他先一步截住话头,“这么吐下去也不妥,不如服两帖药吧。” 止孕吐的药有,哪怕个人体质不同未必都能达到最佳效果,但总会有些的。 之前他就和魏景夫妻说过这事,不过是药三分毒,能不服还是不服的最好,彼时三人商议过,认为先观察一段时间再说,看症状会否自动减轻。 现在都小十天了,估计靠不了自愈,“这药温和,服两剂无妨,不伤胎,也不损母体。” 魏景立即就点头了。 孩子重要,孩子的娘更重要。 邵箐想了想,也同意了。她倒不是怕吃苦受罪,而是整天吐吃不了东西的话,对孩子是很不好的,孕初期还好,若到了孕中期还这样,对胎儿营养发育影响会很大。 希望这药能对她管用吧。 颜明立即开了方子,药很快就煎好了,期间邵箐又恶心了一回,服药后她沉沉睡下。 颜明见魏景眉心紧蹙,难得安慰两句,“妇人得孕,呕吐乃常有之事,你很不必耿耿于怀。” 怎么就常有了呢? 明明怀姁儿时好得很! 魏景瞥了颜明一眼,薄唇抿得紧紧的,颜明撇撇嘴,那你就继续上火吧,懒得理你。 他拎起药箱,熟门熟路去偏殿休息去了。 邵箐服了一帖药睡醒,感觉好了些,虽然还是吐,但整个胸腔那种闷沉沉的不吐不快感减轻了不少,连带着头也没这么晕了,精神头长了些。 她服药的效果不算最好,但还差强人意。 一天两贴药后,到了傍晚,她甚至喝了一小碗肉粥,有点恶心,但忍着没吐。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