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她的想象。而寻药的过程,也是曲折无比。 所幸,上山数日,陆陆续续,叫她终于在冰隙里找到了足够的草药。掘根采收完毕,终于下山,这日抵达山脚,天已经黑了下去。 从这里回到金城,还要走两天的路,冰天雪地,夜路危险,领队在山脚下的一个避风山坳里搭起宿营地,准备过一夜,天明再动身。 慕扶兰人已疲倦至极,却强打着精神,在自己的那个小帐篷里,初步处置好采收过来的药,预备回城炼制,制好药后,便立刻动身回去。 一个小兵替她送来用雪水烧化的热水,又帮她往取暖的火炉里添加了些燃料,盖好炉盖,退了出去。 她收拾好东西,胡乱洗了洗脸和手脚,钻入铺盖里,和衣躺了下去。 出来已经一个月了,不知老首领如今伤情如何。 还有熙儿,不知他一个人在那边过得如何。 她在帮他做一件很重要的事。在这一点上,她相信那个男人,他一定会代她照顾好熙儿的。 她听着帐外风雪肆虐的声音,闭上眼睛,慢慢地睡了过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朦朦胧胧中,忽然觉到身边仿佛多了一个人。 她打了个激灵,猛地睁开眼睛。 帐中的矮桌之上,那盏牦油灯还亮着。昏黄的灯火里,她看到自己的脚边,蹲了一名男子。 那男子托起她一只冻得红肿的足,正在替她擦着药膏。 他低着头,视线落在她的足上,动作轻柔,全神贯注,仿佛没有觉察她醒来,直到她缩回脚,方停了下来,转过头,看着慢慢坐了起来的她。 “你脚冻伤了。躺下吧,我替你把药擦好。” 谢长庚说道,语气寻常。 第63章 冰雪地里连日跋涉, 即便脚上穿了用厚牦牛皮制的靴,也没能阻挡湿冷寒气的侵入。 她的双足早在多日之前就已开始生起冻疮,到了这里后,一度更是肿胀, 以至于早上将脚套入鞋里这么一件简单的事,都成了一种折磨。 他再次握住了她的足。 如此的亲昵,让她感到有些不适。 她试着想再次收回自己的脚,却没能成功。 “别动。”他说,并未看她,视线依旧落在她的脚上,手上抹药的动作, 也不曾停过。 牦油灯的火苗是橘红色的,昏昏然地映在他的面容上。男人低着眉, 脸上仿佛蒙了几分她不曾识过的温暖之色。 那阵因为他突然出现而致的窘迫和诧异之感,慢慢地消散了。 她慢慢地躺了回去, 看着他替自己擦药,擦完一只脚,换另一只。双足都擦完了,他也没有停,用掌心继续包裹着她的足,替她慢慢地揉着。 谁也没有开口说话,狭小的帐篷里, 一片宁静。 外面忽然卷过一阵狂风,伴着怪异而低沉的呜呜之声, 帐门被吹得鼓了起来,牦油灯芯上的那点火苗,闪烁了一下。 男人的脸,变得忽明忽暗。 “你怎会来这里?” 慕扶兰忽然间回过神来,带了点仓促地开口,打破了帐篷里的宁静。 “熙儿一个人在那边吗?会不会出事?” 她接着发问。 谢长庚停了手上的动作,抬眼看着她。 “他还那么小!我希望在你离开之前,对他已经做了妥当的安排!” “我将他也带来了。” 他终于慢吞吞地说。 慕扶兰吃了一惊,一下从他手中抽回自己的脚,人跟着弹坐了起来。 “这样的天气,这种地方,你竟然将他也带来了?” 她丝毫也没有掩饰自己语气中的责备之意。 “是。” 他点头。 “这孩子远比你想象得要勇敢,你完全不必过于担忧。路上出了点意外,他甚至帮了我一个极大的忙。他现在就在金城里,回去了,你就能看到他了。” 他说话的语气,不疾不徐,仿佛带着一种沉稳而浑厚的力量。 “他对你放心不下,非常想你,想自己来接你。” 慕扶兰慢慢地呼出一口气,定了定神,说:“谢谢你了。我的脚没事了。”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