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汉鼎说:“赵羲泰算是颇有眼光的人了。早几年,齐王还在东都与谢长庚对峙时,他应便料到长平关难守,东都亦非长久可踞之地,请命去往淮扬经营。果然被他料中了。他在淮扬时,延揽俊才,训练水军,还疏浚河道,为当地百姓解决苦了多年的水灾之患,颇得人心,还有长江天堑可凭,谢长庚想一举攻下淮扬,也非易事。如今局面之下,我长沙国到底是联合东朝廷,还是保持中立,就看谢长庚了。” 他注视着慕扶兰:“翁主,陆琳那些人,谨小慎微,一向过于惧怕谢长庚,但在这件事上,我的看法,倒与他们一致。恕我直言,东朝廷一旦不复存在,谢长庚怎会容我长沙国继续占据洞庭腹地?他的最后一个目标,必是我长沙国。与其到时独力应对,不如现在就和赵羲泰结盟,胜算更大。” “自然,一切皆以翁主之意为上,无论翁主如何决断,我必唯命是从!” 这一夜,慕扶兰再次无眠了。 她如今依然住在自己从前出嫁前的那间王宫寝室里。这间屋里,承载了她多少的从少女至今的回。烛影摇曳,照出她徘徊反复的身影。她停在了窗前,思绪起伏,向着夜空的那轮明月,望了良久,转身打开一只放在屋角的许久未曾碰过的储物箱,取出了一信封。 这是那一年,那个人在获悉长沙国或与齐王同谋之后,着人送来的那封和离书。 当时她从天山取药回来,路上,为避蒲城兵祸,取道水路。这信送到的时候,她人还未回长沙国。 “两心相异,不能同归,特此修书,各还本道。” 她就着烛火,看着这封字体汪洋恣肆潦草难辨,仿佛随手落笔而就的信,陷入冥思之际,听到门被人轻轻推开,抬起眼。 熙儿来了。 她匆忙收了书信,朝他走了过去,微笑道:“这么晚了,怎的还不睡?” 熙儿身上还穿着睡觉的衣裳。“我方才读了几页书,想去睡觉了,见娘亲屋里的灯还亮着,就来看看。娘亲,你好歇息了,不要太累。” 慕扶兰望着面前这个眼眸明亮容颜俊美的小小少年,想起了那一年在护国寺里遇到他的情景。一晃眼,当日的那个小小稚儿,已经长这么大了。 她的心中涌出无限的怜爱之情。 她走了过去,牵了儿子的手,柔声道:“娘亲送你回屋。等你睡了,娘亲也去睡。” 熙儿摇头:“我送娘亲你去睡觉。等娘亲你睡了,我就去睡。”他走了过来。 慕扶兰任这小小少年牵住自己的手,跟着他往里去。 “娘亲,你歇息吧。” 熙儿要走的时候,慕扶兰叫住了他。 “熙儿,你虽然是娘亲的儿子,倘若娘亲没有打算让你做长沙国的王,你会不会怪娘亲?”她迟疑了下,轻声地问。 熙儿摇了摇头:“娘亲,你不要担心,我从来没有想过做长沙国的王。娘亲照着自己所想安排就好。我只希望将来我能有用,可以保护娘亲。” 慕扶兰笑了。这时,外屋传来一阵叩门声。 侍女来通报,说东朝廷的使者来讯,赵羲泰微服来此,今夜方抵达,有重要之事,要见翁主。 慕扶兰沉吟了下,看向望着自己的熙儿说:“娘亲还有事,先去一下。你去睡觉吧。” …… 慕扶兰走进了宣政堂。里面立着一道披着夜行披风的身影。那人听到脚步之声,转过脸,正是赵羲泰。 三年未见,他看起来变化很大。这种变化,并非容貌,而是给人的感觉。 他的脸上虽然带着夜行赶路的一缕疲倦,但双目有神,虽一身常服,却气度不凡,和多年之前刚来长沙国求医时的那个病恹恹的齐王世子相比,判若两人。 他看见慕扶兰现身,脸上露出笑容,朝她疾步迎来,为自己的冒昧造访向她致歉。 “连夜惊动翁主,多谢翁主肯见我于此。三年未见,翁主风华,更胜往昔。” 他注视着面前的慕扶兰,语气真挚。在他的目光里,更是看不到半分阴暗或是戒备,只有那种犹如老友经年不见再度重逢的欣喜。 他仿佛彻底忘记了当初他是如何离开长沙国的。 慕扶兰微笑:“三年未见,陛下亦是神采焕然。陛下身份金贵,不同往昔,怎的微服至此?知道得仓促,招待不周,还望担待。” 赵羲泰笑着,摆了摆手。 “翁主不必与我如此见外,我还是从前的赵羲泰。翁主想必也是知道,我来此,是为结盟一事。” 他的神色变得严肃了。 “翁主应当已经收到我先前让使者转呈的信了。我为表诚心,三年之后再次来此面见翁主,共商大事。如今之局面,无需我再多说,翁主自己必有判断。” “谢长庚就要迎娶刘后侄女了,与你长沙国早断净关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