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氏感叹道:“加上翻修,前前后后差不多花去三千两银子,将咱们的家底都给掏空了,能不气派吗?京都的东西就是贵啊。有三千两银子,咱们在潭阳别说买下这么一座宅子,就是再买几个庄子都够了。” 见妻子犹自肉疼花了三千两银子,方修文忙道:“这可是京都,天子脚下,岂是潭阳可比的。就是这宅子,若不是罗大人的面子,那样的价钱人家还不肯卖。原主也是家中出了大事,急需银子回原籍周转,不然人家根本不舍得卖,须知这样的地段这样的宅子,放眼整个京都都不算多。过了这个村可就没了那个店了。” 想起前世京城的令人咋舌且不断上涨的房价,方采蘩是相当认同老爹这种及时出手不徘徊观望的作法。不过也理解老娘,一大家子到了京都,到处都要花钱,偏偏手中的银子差点没被掏空,心头发慌在所难免。 为了扯开话题,她顺手指了指对面,问自家老子:“爹爹,对面的房子瞧着也极气派,住的应该也是官宦人家,只是为什么大门紧闭。” 这条短巷就只有方家和对面两户人家,方家门前此刻好些车辆,下人们来来往往地搬动着箱笼很是热闹,对门人家却大门紧闭很是冷清。 方修文道:“那是一座空宅子,之前是一个姓章的将军家的宅子,此人因为十年前黑山之战将大晋的军事机密透露给西戎人,被满门抄斩。这宅子也被收归朝廷,一直没处置,空了几年了。” “原来是这样,这么好的宅子就这么空着不住人,长此以往不得朽坏了。”胡氏觉得可惜。方采菱却道:“管他朽坏不朽坏,反正不是咱们家的。巴不得它一直空着,省得有人和咱们争这条路。” 胡氏嗔怪道:“这孩子,说什么呢?这路这么宽怎么会争起来。有个对门对面的邻居,那大家平日里可以相互走动走动不好啊。” 方采菱皱了皱鼻头:“那若是遇上个于寡妇那样的,娘也愿意跟她对门对面地住着?”胡氏劈头一巴掌拍过去:“臭丫头,存心惹你娘不高兴呢!”方采菱缩了缩脖子,一头跑进了大门。 “蘩姐儿,进去了,发什么呆呢这孩子。”胡氏已然走进了大门,回头见大闺女还站着不动,便大声招呼她。“好,这就来。”方采蘩应了一声,低头走了过去。 蘩姐儿怎么声音发颤眼眶发红,分明是在伤心难过。好好地怎么就难过起来了,方才没谁责骂过她啊?胡氏愣了片刻,随即就明白了,蘩姐儿这是因为方才菱姐儿那番话又想起了陆大郎了。这都三年过去了,这丫头竟然还没忘记陆骥! 闺女眼看着就要十七岁了,再不许人家可就年纪算大了。可她这心里老装着陆骥那小子,又怎么提得起兴致去看别的少年。她若是一辈子忘不掉陆大郎,和夫婿又怎么恩爱得来。冤孽,真是冤孽呀!早知道这样,倒不如当初依照蘩姐儿的提议,让丈夫帮着那小子去从军。 这阵子西戎和大晋交战,那小子是个有本事的,兴许真的能混个一官半职地。只要不是白身,门第低一些就低一些吧。女儿有夫婿疼爱,即便有个恶婆婆,可到底和自己当初不同。自家门第比陆家高,姓于的恶婆娘就算想磋磨闺女也得掂量掂量不是。 嘿,姓陆的一家子不知道搬去了哪里,想这些又有什么用。蘩姐儿这孩子懂事又聪明,偏偏在感情上这么一根筋。这也怪不得,谁叫自己和丈夫都是这么个性子呢。胡氏满腹心事地走进了主院。 夫妻久别重逢,晚上免不了尽享鱼水之欢。然而胡氏因为心忧大闺女的事情,不免有些分神。方修文以为妻子还在担忧家里的开销,便让她不用发愁,说大不了先在潭阳卖掉一间铺子,横竖往后要重新在京都置办产业,那些铺子都要处理掉。 胡氏叹了口气,将自己对大闺女婚事的忧心说了出来,顺便也提了船上范氏说的那些话。方修文听完道:“事已至此说这些有何用。况且战场上刀枪无眼,若是那陆大郎去了西北战场,不幸以身报国了,蘩姐儿不得更难过。你也无须太过悲观,蘩姐儿若真的嫁了个细心体贴的夫婿,生下孩儿之后,慢慢地肯定能忘了那陆骥的。” 胡氏点头道:“那咱们就在京都的官宦子弟中加紧替蘩姐儿相看合适的,尽快将亲事定下来,好让她彻底绝了那念头。只是咱们初来乍到地,那些官宦人家的夫人太太们就是举办什么花会诗会地,也不会邀请咱们。” 方修文道:“别担心,交情是慢慢走动走出来的,大家来往多了自然就熟悉了。罗大哥的夫人明日就会上门来拜访。梁家二太太和秦家的大少奶奶不都托你捎信给她娘家了吗?高门大户都很重礼节,勇国公府那边肯定也会来道谢的。林氏和你那么投缘,她能不在娘家人跟前替你说好话?你等着吧,过完年林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