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将右手的竹球递给二郎,二郎一抬胳膊,右臂便一阵扭痛。所幸他一贯没太多表情,只用左手一拨,便也双手握住了。 天子凤眼一垂,落在他右手腕上,瞧见他手腕未消的指痕,就已将事由猜了个七七八八。却还是问,“怎么弄的?” 二郎怕如意乱说话,只能开口,“阿姐的错。” 如意听他告状,反而不肯认错了,便抿唇不语。 天子饶有趣味,“哦?” 二郎便循序渐进道,“我不要,她非给。”他便挥手一打,将竹球拍飞出去,“这么弄的。” 他故意避重就轻,希望能混过去。 天子不置可否,只转而问如意,“你知错了吗?” 如意瞠目结舌,她想阿爹怎么能不讲理到这个地步,便道,“阿爹,我没有——” 天子打断她的话,“你对弟弟动手了没?” 二郎便知不好——以如意赤诚和耿直,她不可能对天子撒谎。 果然,如意根本就没想过自己可以否认,她只辩解道,“可是——” 天子薄怒,道,“你还要忤逆父亲吗?” 如意一愣,忙噤声垂下头去——徐思对她强调过很多次,万万不能忤逆天子。他和寻常的父亲不同,他生杀予夺,金口玉言。纵然他做错了还不讲理,她也不能当面顶撞他。 但如意确实委屈极了。他虽然是天子,可也是她的父亲啊。 天子见她委屈得快要哭出来,声音复又柔和起来,缓缓的同她讲理道,“你是姐姐,该让着弟弟。弟弟受了欺负你还该保护他,怎么能动手打他?你阿娘让你习武,难道是为了有朝一日你把功夫用在亲弟弟身上?” 如意心里方好受了些,却还是低声辩解道,“我没有打他,就拿住了他而已。而且也放轻了力道……” 天子便将她手中竹球拿过来,抬手一捏,那竹球便应声而折。天子道,“朕也放轻了力道,你觉得自己可也能受得住吗?你比他大两岁,又在习武。你以为自己放轻了力道,殊不知落在他身上,依旧极痛难忍。他不肯开口呼疼,不过是怕呼声引来旁人,令你被责备罢了。朕直言问他,他都不肯坦白。他在保护你,可是你呢?” 他循循善诱,谆谆教导,同她说的每一句都是极正的道理。如意听了,不由望向二郎,心中愧悔起来,“……是我错了。弄疼你了吗?” 二郎动了动胳膊,不耐烦的表示,他根本就不痛。 虽天子分明就是在替他说话,但二郎感到极不愉快。他和天子是一类人,又经过天子的言传身教。跟如意不同,他不会轻易被人诱导,何况这件事根本从头到尾都是他在故意挑衅。他听得出天子言辞中的陷阱。 譬如如意根本就没有打他,反而是他先不小心打了如意。但经天子一说,恐怕连如意自己都觉着,她确实是打了他,这很不应该。如意也根本就不可能“学成武艺对付他”,但经天子一说,就好像她不认错,就有朝一日真会这么做一般。而二郎确实是想保护如意,但他保护如意并不是什么值得一提的事。这只是他们姐弟之间的默契,换成如意定然也会这么做。天子却趁机替他市恩,凸显出如意的愚钝和不识好歹来。 这些诱导,若再加上体罚,简直就是在用调|教忠仆的法子调|教如意。 也几乎就在二郎这么想的时候,天子果然又道,“做错了事便要认罚,朕也不罚你跪了。你就去后院站半个时辰,面壁思过去吧!” 二郎心中便一沉。 后院南北连通宫殿,东面为院门,墙壁在西。正是七月盛夏,虽还在早晨却已是烈日暴晒,如意又还没有用早饭。就算是大人,这么晒上半个时辰,只怕也要虚脱了。 这样的惩罚十足很辣,足够令人印象深刻。 二郎立刻出言点破,“阿姐没打我。天热,阿姐又没用饭——” 天子道,“没你插嘴的份!若不吃些苦头,还叫受罚吗?问你姐姐愿不愿意?” 如意正是徐思教出来的正人君子,而将这种还没见识过人心险恶的正直君子把玩在手中,甚至都不需要太多的技巧。 如意果然道,“我不该对弟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