件事情记忆深刻的话。 “是否曾经谋面,有何妨碍么?”他不想让她知道得太多,模棱两可地道。 沈琼莲垂眸,静默片刻后释然一笑:“陛下说的是。只是因为这个疑问横亘在臣心里已久,方才便忍不住斗胆求一个答案。是臣失礼了。” “无妨。沈学士当初应试的那篇《守宫论》让人不禁拍案叫绝,朕到如今都还记得。能做出那样惊世骇俗文章的人,必是不凡。眼下既是已入宫为女官,就切莫辱没了你的才华,定要好好施展一番。如此,就算几年之后回归故里,想来也是无憾的。” “陛下谬赞了。” 祐樘笑着摇了摇头,随即望着面前的玉雪琼林;“沈学士若是要赏花的话请自便,朕要回宫了。” 沈琼莲浅笑道:“臣只是借着空闲来这里看上一眼而已,原本便不打算逗留很久的,尚仪局那里怕是还有事情等着臣去做。” 祐樘象征性地微微颔首,随即便和她一前一后往外走。 “沈学士对如今朝堂上那件闹得沸沸扬扬的事如何看?”祐樘并未回头,随口问道。 “陛下所言可是有关刘吉刘阁老的那件事?” “正是。你是否也认为朕的决定不可理解?” 沈琼莲思忖了一下,含笑摇头:“恰恰相反,臣以为陛下在此事上可谓是用心良苦,最终的结果也是再好不过的。有些人,是该给些教训的。看来陛下当初留用刘阁老的决定确实英明。” 寥寥几句,就点中了个中要害。祐樘略转首看她:“你看得出朕重用刘吉的缘由?” “臣之前并不如何了解刘阁老其人,可是臣想,刘阁老虽然恶名在外,人见人骂,但必然是确有才学的,而且应该也和其禀性有关,不然陛下不会留着一个无用的小人在内阁,白白惹人诟病。” “你说得不错。无用的小人留不得,但有用的小人还是可以用一用的。当初朕刚即位着手拨乱反正之时,刘吉为向朕表忠心,六亲不认下手利落,将当初和他同流合污的同党们一个个都揪了出来,还平反了多宗冤假错案,让朕省了不少心。那些看他不顺眼的御史给事中们骂了他这么久,他眼看着自己快被骂成孙子了,终于坐不住了,指使御史魏章上奏疏弹劾那几个骂得最凶的人。朕自然知道魏章是在罗织罪名,那奏疏一看便知是在无中生有,可朕还是办了那几个人,”祐樘轻轻嗤笑一声,“朕算到耿直的王恕一定不会袖手旁观,刻意顺着他的意一再复审,让朝臣的心七上八下的,最后再改为从轻发落。朕从一开始就没想要谁的命,绕了一大圈,不过是想借着刘吉挑起的这件事,整治一下那些是非不分只会乱骂的言官们,杀鸡儆猴而已。如今言官间的风气得正一正,朕可不想每日浪费工夫在他们无趣的口水仗上。” 沈琼莲望着走在自己斜前方的人,心里不由暗道当今圣上使权术的手段简直深不可测。他还不及弱冠便已经如此……看来,大明江山确实有救了。若当初她遇到的那位公子真的就是眼前的天子,那她当初当面说那时还是太子的他无所作为之类,还真是无知浅薄了。 沈琼莲行止得体地跟在祐樘身后,清眸流盼间,多了一份若有似无的思考。 祐樘刚回到乾清宫没多久,就听宫人通禀说皇后求见。他大致能猜到她来见他的原因,可是仍然吩咐内侍宣她进来。 那内侍刚出去回话没多久,宫人们便看见皇后一脸阴沉地快步走了进来。看这架势八成是不知因为什么事气得不轻。如今宫里头的人谁不知道圣上独宠皇后,得罪皇后那就基本相当于自杀。于是瞧着皇后气呼呼的样子,众人唯恐在这个节骨眼上出错,一时间都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出。不过万岁爷的一句“你们都退下吧”倒是瞬间让殿里的众人松了一口气,心里暗暗抹汗:帝后闹矛盾什么的,他们可不敢围观。 “陛下打算如何处置鹤龄和延龄的事情?”她阴着脸看向他。 祐樘坐在御案后饮茶,漫不经心地轻瞥她一眼:“你觉得你有何资格来这般质问朕?” 她暗暗咬牙,面有着恼之色却又不敢发作:“陛下人前人后端的是两副面孔。” “人前是对乔儿的面孔,人后是对你的面孔。你和她,原本便是不同的两个人。” “那么就是说,若今日站在陛下面前的是那个‘乔儿’,陛下就会什么都依着她顺着她,而不是一脸漠然相对?也不对,”她的口吻带着些赌气的意味,“若鹤龄延龄是那‘乔儿’嫡亲的胞弟,怕是不待她前来求情,陛下一早就主动将事情压下去了吧?” “你想得太多了,”祐樘放下手里的茶盏,语气很淡,“乔儿根本不大可能会有这样的胞弟。退一步讲,就算真是家门不幸,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自私护短、不识大体,纵容亲眷胡为还硬要维护着么?”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