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伯坚怔了怔,莫名其妙地看着她:“就是今日啊,难不成改了?咦,不可能啊!我方才都看到万岁的卤簿大驾了……” “他、他……他在哪里?”漪乔骤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瞬间沸腾起来,声音因为激动而带着轻微的颤抖。 “自然是孔庙呐,娘娘怎会……哎哎!娘……”孙伯坚话没说完就见眼前的人已经转身跑出去老远,声音忽地拔高,正要大声叫住她,却又发觉这称呼不能喊出来,最后绕了几绕还是哽在了喉咙里。 “唉,你族中也不知多少人沾了你的光捞到个一官半职的,到我这儿就不念旧情。要不是我当初收了你爹的银子装病退亲,你如今不过是我家里的糟糠而已,哪里能有今日的风光?”孙伯坚嘴里叽叽咕咕抱怨着,看着她的身影迅速地消失在视线里,郁闷地叹了好几口气,才不甘心地挪步离去。 漪乔感到自己此刻跑得都快要飞起来了,但始终觉得还是不够快。虽然昨日到现在都没吃什么东西,但她眼下却好似突然有了使不完的力气,一路狂奔,脚下生风。 其实不仅步履如飞,她的心情也是飞扬的。 所谓“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大概便是如此。 怪不得今日街上的人这么少,原来都去凑热闹去了。 孔庙和国子监相邻,而国子监就坐落在安定门内的集贤街上,这次她不必问路了。由于张峦以前就是国子监的监生,所以孔庙的位置她是知道的。 越接近那条街,人群就越稠密。到后来她已经连走都走不了了,只能艰难地拼命找空隙往前钻。最后由于前排的人墙实在太结实,她就被卡在了离大道两丈远的地方。 从前她都没机会像现在这样观摩皇帝出行的排场,今日才算是真正见识到了什么叫天子的阵仗。 大道上,龙骑、北斗旗、五行旗、五岳旗、二十八宿旗,以及传教幡、告止幡、绛引幡等各色旗幡次第从面前招展而过,间以黄盖、华盖、曲盖、紫方伞、红方伞、雉扇、朱团扇等伞扇仪仗,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很多旌旗下都围绕着五名甲士,一名负责擎旗,其余四个则合抬一把巨大的弓弩。 缓缓行进的队伍里,有随行的官员,还有无数负责护卫圣驾的锦衣卫和御林军,浩浩荡荡,一眼望不到头。整个卤簿大驾虽然人数众多仪仗庞杂,却极为整饬有序,就连甲士们的步调也从始至终一丝不乱。 “果然是天家,真是气派呀!”一旁的一个赶来围观盛况的脚夫忍不住赞叹道。 一个儒生正仰起脖子瞧着队伍里高高竖起的龙头竿,闻听此言,收回视线,瞥了那脚夫一样,得意地道:“那是自然,天子卤簿大驾,岂是寻常能比?陛下为宣圣道,极是看重祭孔,把排场弄大一点,也是为彰显重视……” 陛下,陛下,陛下在哪呢? 漪乔被夹在前挤后拥的人潮里观看了半天的皇家仪仗队展示,却是始终没看见正主。 莫非是前面引导圣驾的仪仗太长,玉辂还没过来? 随着时间的一点点流逝,她变得越来越焦急。 这种感觉,就好像钓鱼的时候,明明鱼钩已经被咬住了,满心欢喜地去拉渔线,结果却发现死活拽不上来,一颗心像被热油煎着一样。 不过漪乔同时也想到了一个问题——要是他乘坐的玉辂过来了,她要如何引起他的注意? 她突然想到了一句经典台词——“皇上,你还记得当年大明湖畔的夏雨荷么?”那她应该说什么? 漪乔瞬间被自己的想法囧了一下。 不过虽说情境颇为相似,但夏紫薇是认爹,她是认丈夫。 漪乔看着一排排整齐划一地从面前走过的兵士,此刻已经等不下去了。她转过头问刚才出声的那个儒生:“请问这位公子,圣上的玉辂是不是已经过去了?” 那儒生看到她的着装容貌之后愣了愣,“咦”了一声:“你不是胡人为何穿成这样?知道的还挺多。”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