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乔儿一定要去,我自然也不会拦着,”他慢悠悠地搅了搅精致的卧足碗里的鲨翅羹,“明日乔儿去请过安之后,就可以出发了。但是乔儿要记住,一定要在明日的这个时辰前回来。” 漪乔睁大眼睛看向他:“你都安排好了?” “嗯。”他不咸不淡地应道。 他虽然一副淡定样子,但漪乔总觉得他言谈举止里透着些不对。她知道其实他心里不情不愿的,这只是在迁就她而已。 漪乔轻轻放下餐具,起身从后面抱住他,把脑袋搁在他肩头软声道:“哎,我又不是去干什么,就是去见一个老朋友而已,你还对我不放心么?” “你当他是老朋友,他可不一定这么想。有什么事明明可以在信上言明的,你敢说他一点私心也没有?” 漪乔抿抿唇,垂下眼睑不作声。 他顿了顿接着道:“若我也像这样去见一个红颜知己,我想,乔儿也是一样的心情。” “好了,知道你最好了,”漪乔在他颈窝处蹭了蹭,朝他眨眼笑道,“那……明天我们再一起用晚膳,好吧?” 他转眸瞟她一眼:“明日和我用完早膳再去。” 漪乔愣了一下,随即忍不住吃吃地笑出了声。 次日,漪乔出发时已经是辰时了。 还是记忆中的道路,还是记忆中的街景,然而她如今却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遥想三年半前、初来乍到那会儿,她每天都在张峦夫妇的临时培训和给墨意上课之间打转。如今回想起来,那段时光虽然忙碌,却也异常得充实,异常得纯粹。 后来她被迫卷入两桩遴选,因为自己不定的婚事和未卜的前途疲于奔命。 现在,她早已不是当初张家那个急择亲事的小丫头了,而已经成为了大明的皇后。 如今想来,当时由于张峦夫妇想让她攀高,暗中授意孙伯坚宣称因病不能娶,中间这么折腾了一下之后,她那时候其实就快步入古代的“大龄剩女”行列了。以至于之后她参选淑女的时候,发现身边都是比自己年纪小的。 若非后来的这些际遇,没准儿张峦夫妇就随便给她找一个小吏让她嫁了。她当然会反抗甚至会逃走,但是随后的命运就很难说了。 漪乔坐在马车里,想起往事,一时间感慨连连。 到达除非居时,漪乔一从马车上下来,就习惯性地放眼打量。然而她一抬眼就禁不住一怔——原本悬在门楣位置上的匾额竟然不见了。 听到门外的动静,一个小厮赶忙出来将她迎了进去,并差人去南熏坊给自家公子报信。 除非居里的格局并没有变,漪乔循着记忆来到旧日给墨意上课的房间,惊讶地发现她当时上课用的一应教具居然都还在,而且若她没记错的话,就连摆放位置都依然如故。 这里的家什器物都纤尘不染,显然是经常有人照拂的结果。 漪乔缓缓移步,怀着故地重游的心情将这里的陈设一样样看过去。站在“讲台”上,她巡视着这熟悉又陌生的地方,一时有些出神。 墨意站在门口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情景。 他的目光定定地凝滞在她身上,一双如被浓墨渲染的眸子幽深如潭。几番无声的启唇后,他才得以出声:“小乔——” 声音很轻,可是他却莫名觉得那已经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漪乔闻声转头,略一停顿,冲他微微一笑:“墨意,好久不见。” 他立在原地,静静地打量着她。 她变了,却也没有变。她变得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