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让万岁爷务必保重龙体,眼下天凉起来,注意御寒。” 李广似乎听到了上头传来一缕若有似无的浅笑,紧接着是一声轻叹,然后便听陛下曼声道:“到外头守着吧,没有朕的吩咐不要进来。” 李广顿首应是,起身退下。 晚膳后,漪乔将尔岚单独留下,盯着她道:“说吧,到底何事。” 尔岚踟蹰片刻,瞧着皇后的架势,斟酌着道:“娘娘,奴婢听闻这李公公有些神通。” 漪乔惊讶地张了张嘴:“什么?” “就是……精通炼丹术制符水这些伎俩。” “你说他会炼丹画符?”漪乔有些哭笑不得。 “奴婢也是听乾清宫的宫人们私底下传的,据说他还认识一些真人方士,也不知是真是假。有些小公公还去他那里求灵符。” 漪乔即刻意识到了什么,眉头蹙起:“你是说,李广用道术迷惑圣听?” 尔岚面露为难之色,继而叹口气,硬着头皮道:“娘娘细思,李广所受赏识可是过甚了?他原本便是内官监掌印太监,后被调来做御前牌子,前阵子又进了司礼监做了随堂,李广当值时,陛下有事也是差他去办。除开陛下一直礼待的几位老人儿,如今宫里头大小内官见了李广哪个不是毕恭毕敬地看他几分颜色?只是这李广也颇有眼力介儿,对娘娘和千岁爷身边的人从来都是笑脸相迎,规规矩矩的。” 漪乔摇了摇头,好笑道:“陛下不可能相信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的,更别说什么符水丹药了。陛下登基之初就遣散了那些佛子真人之流,如今怎会再信这些?李广的升迁或许是因着他确实伶俐会办事吧,不要乱想了。” 她说完便想起祐樘最近的异常,心里莫名一紧:“哦对了,你可听闻陛下近来去了哪里?” 尔岚想了想,答道:“这倒未曾。” 漪乔暗暗舒口气:“这就是了。好了,今日之事莫要传出去,下去吧。” 漪乔望着尔岚趋步退出的身影,面上沉淀出一抹思索之色。 她又枯坐了会儿,见他还不回,便先就寝了。她心里存着事情便睡得很浅,迷蒙中听到窸窸窣窣的轻响,一下子就醒了过来,一转头正对上他投过来的目光。 “乔儿没睡着?”他微笑一下,细心地帮她掖了掖被角。 “睡着了,又醒了而已,”漪乔抿唇,“如今什么时辰了?” “亥时正,”祐樘失笑望她,“乔儿是不是怨我回晚了?其实我回来有一会儿了,只是又批了一摞奏疏才来就寝的。” 漪乔撇撇嘴道:“陛下近来似乎格外忙,若非我对陛下坚信不疑,都要认为陛下另结新欢了。” “乔儿这是哪里的话,我一颗心可都在乔儿这里,”他垂眸浅笑,温柔地抚了抚她的脸颊,轻声开口,“今日有何不适?” “除了快变成望夫石以外,没别的了。”漪乔嗔怒地瞪他一眼。 祐樘浅浅一笑,在她脸颊上落下一吻:“这一胎倒是安生得很,想当初乔儿怀长哥儿那会儿,不是吐得一塌糊涂就是小腿抽筋浮肿。想来这个孩子娴静得很。” “若是男孩儿,估计性子像足了你。可惜这回居然辨不出性别,”漪乔目光微动,拉过他的手贴在脸颊上轻轻蹭了蹭,“祐樘,你近来是不是事情很多?所以才……忙成这样?” 祐樘的眸光凝滞一瞬,手指在她脸颊上温柔流连:“是啊,近来各处天灾不断恐生民变,边关也不太平。” “注意身体。”漪乔沉默半晌,只找到这四个字。 祐樘轻应道:“我晓得。” 他望着妻子的侧脸,目光幽若深潭,眸底似有暗潮涌动。然而暗流翻涌之后最终又归于平静,转为浓得似要化开的温软,缱绻之中甚至隐透眷恋。 漪乔暗笑自己多心了,放下这一茬便和他说起了太皇太后的事,问他打算怎么办。 “我上回去瞧皇祖母时她老人家便和我重提了崇王之事,我也看出了些端倪,”祐樘沉吟片刻,“罢了,我再去试试,好赖是给皇祖母一个交代。” 漪乔支起身子要坐起来,祐樘连忙扶住她,失笑道:“乔儿做什么?” “我想……我想抱抱你。”漪乔直直地望着他。 祐樘不由一笑,将她小心地拉到怀里,松松揽着她,笑道:“转眼都八个月了,快要抱不住了。再过两个月,咱们第三个孩子就要出生了。” “嗯,”漪乔趴在他怀里,嘴角浮起一抹淡笑,“到时候就是一家五口了。嗯……你一个人都抱不过来呢。” “是啊,四个宝贝疙瘩,我当然抱不过来。不过呢,可以大的抱小的。” 漪乔一愣;“四个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