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十月天气渐渐转冷,太子宫的侍从们近日都在忙着将太子的起居用具换成入冬的垫褥。比起忙乱的宫人们,太子刘彻就显得得闲多了。 “殿下的这一片白子可要小心了。”身穿绣纹交领长衣的俊美少年抬眸自信一笑,在棋盘上落下一枚黑子。 这少年手中落下的极品黑玉棋子玲珑通透,在午后的阳光下发出晶莹的彩光暖华,可这灵动的光彩比起他那抬眸一笑的黑色瞳仁立刻就逊色了十之七八,而那双生来传情的桃花目生在他这一张肌骨若玉的脸上更是堪称绝美。 “我这里早就万事俱备。”他对面身穿滚黑边暗红交领长衣腰束玉带的年轻太子薄唇轻挑,修长的二指间夹着羊脂白棋轻轻落下,“叫杀。” 绝美的少年双眼盯着棋局蹙起眉心,手指在棋罐里轻轻搅动,细细看去他的食指和拇指指节处皆有厚茧。 “万事俱备,呵,只差张骞呐。”年过十五的太子刘彻轻轻舒了口气,唇角漾着笑意细长明亮的眼睛看向对面的少年,似乎在欣赏他艰难的思索。 这个韩嫣,蹙眉的样子也很不同,确实是人长得好,什么样子都很美。刘彻看着面前的韩嫣有一点走神。 “殿下,殿下!”不远处的回廊下,一个笑容俊朗气质潇洒的年轻人一边挥手一边快步走了上来,廊上的宦官纷纷后退弯腰行礼。 见到太子刘彻年轻人并不行礼却像见到最要好的朋友一般上前道:“殿下,我把书信送去了,堂邑侯府的人收了。” “收了?!那她看了吗?”适才还有些走神的刘彻闻言立刻惊喜的站起身,一把拉住张骞道,“她给你回信了?” ☆、第59章 貌似一人 张骞是真的不想打击满心希望的太子刘彻,可是这事他真的无能为力。 看着刘彻热切的眼睛张骞尴尬的摇了摇头道:“殿下,和前三次一样,下臣没有得到回信。” 刘彻的情绪瞬间从云端跌倒了谷底,他轻轻叹了口气,摇摇头无奈的笑了。虽然结果与前几次并没有不同,刘彻失望归失望但心底反倒生出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自从他们订立了婚约他坐上太子之位他与陈娇见面的次数就越来越少了,最近几年更是连年节都见不到一面。他变的很忙,他有很多要应付的人事,很多要思虑布的心机,但在所有治国课业游猎骑射之外,夜深人静的时候,面对空旷而宏伟的未央宫阙刘彻也会偶尔想起同在长安城中的陈娇。 虽然并不是经常能有这样的夜晚,但每每他能够安静的独处刘彻就会望着太子宫青阶下朦胧的夜色,带着自己都察觉不到的笑容在心底好奇的想象陈娇变成了什么样子,会不会还是入儿时那样有着高傲的脾气却有一颗顽皮火热的心;又或许像几年前的她那样,有着冷艳的外貌和一颗玲珑多疑的心。 就这样每当想起她刘彻都会无数次的在自己的世界里描摹长大后的阿娇,而这样的想象就像丰县最为人称道的醇酒——想念也会令人沉溺、微醺。 刘彻有时会庆幸的想,还好他不经常喝酒。 他必须清醒。 从四面楚歌被迫离宫的皇子到一人之下天下万人之上的太子,刘彻的这条路并不好走。他是无宠皇后的继子,有一个负担着“害人”、“送女”恶名的亲生母亲;他没有强大的母族支持,薄家、王家都不是他坚实的后盾;他坐在天子随时可能怀疑的储君之位上,有多少人对他虎视眈眈笑里藏刀,又有多少人等着取而代之。这样的情境里刘彻需要清醒的头脑和冷狠的手段,即使明面上他必须是一个阳光开朗的少年太子。 长乐未央,煌煌宫阙中没有谁会像看起来那样平和单纯,所以他爱上了宫外的花花市井,没有人知道他是谁,没有人会真正在意他做什么,那种恣意和自由的感觉令他兴奋甚至痴迷。他想,就在这么一座宏伟繁华的国都里,生活着无数喜怒哀乐俱全的人,嬉笑怒骂毫无掩饰,有真实的表情真实的想法,这时候他才会觉得往日用来面对宗室列侯的那个自己并不完全是假的,他或许就是那个跑马徜徉的纨绔少年。 并且,这样的长安确实送给了他一份意想不到的礼物。多么庆幸在这里可以再见到她,一个完全与想象中不同的她。 想到这里刘彻的苦笑变成了微笑。 就在那么喧闹的市井,那么多人,那么乱的地方,他竟然一眼就看到了她,一眼就认出了她。 仅仅只是一场戏她却那么专注的笑,那么认真的听,甚至面对突如其来的危险都没反应过来,那么呆呆的看着眼前忽然发生的一切,那表情真是可爱至极。 “殿下?”张骞和韩嫣对视一眼,见刘彻微笑走神都有点纳闷。 韩嫣毕竟心思细又对刘彻更了解一些,避席起身道:“不如殿下让下臣亲自去问问翁主,成与不成至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