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礼仪的她忍不住轻笑着走上前去纠正道:“行礼还要在近前一步才好,这腰也不必弯的这么靠下,我又不是公侯长者,我这年纪要被你折煞了。” 少年出身寒微初学上层礼仪从未想过还有这么多含义和规矩,想到陈娇说“折煞”二字不由有些惶恐和无措,起身局促到:“君上,我不是,我……” 陈娇看着逊于言辞的少年露出努力辩解又无词可用的无奈神情,她的眉眼注满狡黠的笑意,不澄清也不阻止,她从没有想到看一个人的表情会如此的有趣:不似常人那般的急躁,又总是带着深深的诚恳;他辩解的声音毫不拖沓冗繁,犹如冬日里晴空掠过的风,纯净又清冽,短促而干脆。 “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 一个是为难思量后讷于言辞的轻声问候,一个是戏谑游戏后从容纯粹的微笑解围。陈娇与少年同时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两个人都愣住了,然后竟然很有默契的一起笑了。 陈娇说不上少年的笑给人的是一种怎样的特别感觉,她只是觉得他的笑与众不同:即使是温和的微笑也带着一丝坦荡,正如他清贫的出身依然掩不住黑眸中坚韧的意志。 少年的笑了在不经意发现陈娇探究的目光时渐渐隐去,他低下头偏开了视线。 陈娇的笑意也渐渐收敛,她沿着河岸仰头漫步,轻声问身边与自己保持着距离的少年:“你好像……姓郑是不是?” 无论是从衣着随侍还是封号气质上来看,少年都断定陈娇身份高贵家世显赫,绝不是他这样出身贫寒之人可以交往的。这些日子他投靠母亲姐姐在主上家中有幸见到长安城的列侯贵人,可即使如此也没有一位能如眼前这位君上一般令人望而不忘,倾心起敬。 少年闻言惊讶的抬起头,而后又慢慢的垂下眼眸道:“是,我父亲姓郑。” 若说第一次见到她时她仿佛是可望不可即的神女高攀不起,那么如今以他的身份他甚至觉得自己连高攀都是一种奢望,更不敢想象她竟然还记得自己的姓氏。他意外、惊讶又隐隐有些庆幸然而这些瞬间而过的兴奋之后心中徒然感到的竟然是无地自容。 陈娇点点头继续随口问道:“记得你是来长安投亲的,寻到你的亲人了?现在住在哪里?” “在母亲和姐姐……的家里。” 少年的唇在不自知的时候已经抿成一线,他现在住在母亲和姐姐主上的家中,然而当着这位高贵的恩人他却不知为什么无论如何也无法说出“主上”二字。 他自幼在继母兄弟的虐待和旁人的冷眼中长大,得到恩师教诲之后早就不再拘泥于出身。但是此刻他第一次有些懊悔自己离开了那个不公的郑家千里迢迢来到长安投奔母亲和姐姐,懊悔失去了自由的籍贯有了这样一个衣食无忧却令他心中难以正视的身份,而在此之前坚忍如他坦荡如他,又怎么会在乎任何人的眼光。 “在你母亲和姐姐家中不如意吗,不然怎么跑到这里来打水漂。”陈娇停住脚步优雅的弯腰扶袖捡起地上的几粒小石子,捻出一颗在指尖,皓腕用力向水面扔去。 石子在微波粼粼的河面上打出几圈涟漪,悠悠荡开。枯黄的芦苇丛在飒飒的东风中发出轻微的响动,而河岸对面山坡起伏,上植松柏依旧苍翠。 松柏之下,一位白衣玉面的公子正眺望着山坡下的灞河,目光悠远不知落在了何处。 “你之前那段日子可真是恍惚的可以,竟然让那个姓水的女人跑了都没有察觉,险些坏了殿下的大事,幸好她逃走时遇到我的人,今日叫你来看她的归宿,也好让你放心。”玉面公子的身后走来一位松花锦衣的公子,同样的年轻俊秀但容貌却远不及那位玉面公子。 “这种事以后不会发生了,多谢你,张骞。” 玉面公子轻蹙眉心转过身来,少年风流芝兰玉树,拥有着长安城数一数二的极美容颜,这人正是韩嫣。 两人站在山坡的高岗上临风而立,身后隐隐约约传来铲土的声音。 “水亦诗已经彻底做掉了,放心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