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不能呢?” “即便不能,此案也要还杨夫人一个清白。” 朱缇讶然,“这话怎么说?” “您说刑部尚书和您有积怨,他看过这个案宗,或许以此为由弹劾您呢?自大朝会后,您的政敌一直沉寂着,如果他们利用这次机会,趁机把以前所有的旧案翻出来,您可就太被动了!” 朱缇摸着下巴琢磨了会儿,笑道:“冤假错案太多的话,皇上保不齐会责骂我。这么一说,杨雨的女人是必须要放了,邱万春又要如何安抚?” 秦桑垂下眼眸,掂掇一阵子说:“邱万春不是在南镇抚司吗,您可以把他调到北镇抚司,明降暗升。” 朱缇哈哈大笑,“你这法子和我想一块了。可就这么放了杨雨的家眷我心里不舒服,还她清白可以,让她活命也行,但她以后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秦桑微微吁口气,见他脸色霁和,便试着劝道:“爹爹,往后还是多约束约束下属,少让他们胡作非为,这对您不好。立身不能只靠高压威逼,这往往会适得其反。” 朱缇点头道:“我知道你的担忧,你所谓的义啊道啊,爹爹会琢磨琢磨的。” 日升中天,用过午饭后,朱缇和朱闵青亲去提审杨夫人,并传唤了杨玉娘。 当天朱闵青没有回家。 秦桑惴惴等了一日,结果第二天登门的是崔应节。 他满脸的兴奋,“嘿,果真让督主问出来点东西来了,那杨夫人交代,有一天深夜,她起夜时模糊听到杨雨在外间和人说话,声音很尖细,她就好奇看了一眼,是个特别英俊的小后生。” “莫非是宦官?” “督主也这么想,找画师按她的描述画了相。那邱万春一心泄愤,只想让杨家人死,这么重要的线索居然漏掉了!哦,老大在都察院协助办案,让我来告诉你一声,安安你的心。” 秦桑笑道:“多谢你了,还有个事,前阵子我请你帮我查十年前有没有灾荒,有眉目了吗?” 崔应节一拍脑门,“哎呦,早查完了,让杨家的案子一搅和,我差点忘了说——没有,一点没有,别说十年前,就是前后两三年,也没闹过灾荒,那是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秦桑又是一怔,那爹爹怎的说从流民堆里捡到了朱闵青? 崔应节见她神色有异,问道:“有什么不对吗?诶,你怎么想起查这个?” “没有。”秦桑忙掩饰过去,“我就是随口问问。” 崔应节没做多想,略坐坐就告辞了。 都察院很快将杨家的案件呈交刑部,判定杨夫人无罪。 刑部李尚书早知道锦衣卫的人一直在干扰都察院办案,本打算参朱缇一本的,结果一问,竟是朱缇替杨夫人主持了公道! 李尚书眨眨眼,立时跑到窗前望天,纳闷道:“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他的幕僚笑道:“我也倍觉奇怪,邱万春一直给都察院施压,朱缇没有偏袒他,反而把他从总旗降成了校尉,简直不是朱缇的作风。不过都察院对他的风评倒变得微妙起来,关系有所缓和。” 李尚书捋着山羊胡子叹道:“那咱们的折子,就先往后压一压,且看他以后如何,这阉人,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此时朱缇真开始打算盘了,他已然查到,那个小宦官,竟是张昌的徒孙! 想来也对,在他之前,张昌是东厂的头,虽然只有短短一段时日,却也埋下了眼线。 朱缇立时开始反击,但他没有和从前一样,不问理由地胡乱抓人进诏狱,而是派人偷偷搜罗张昌等人贪赃枉法的证据。 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