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云意心里的害怕莫名就得到了消退,翕动着唇吐出一口气。 季砚低垂下视线,并为阻止她的举动,任由她捏皱了自己的衣袖。 何安很快取了油纸伞过来,“这亭子挡不住雨,大人,姑娘快进屋避雨。” 他说着递给云意一把伞,等云意接过,他又给季砚打上伞。 风急雨大,架在湖面上的孤零零的石桥颇有一种随时会被淹没的萧条,云意捏紧手里伞柄,裙下的绣鞋踌躇轻挪,不敢走入雨中。 何安催促道:“姑娘?” 云意咬紧下唇,硬着头皮怯怯迈出步子,不等踩下石阶,打着伞的手臂被一股力道带着抬起,云意错愕抬起头。 季砚骨节分明的手握着伞柄,他高大的身形已经进了她的伞下,背脊被伞沿压的微微弯着,他对云意道:“把伞给我。” 云意怔怔松手,季砚撑高了伞,低头看着她微笑道:“害怕就牵着我。” 云意没有犹豫,两只冰凉的小手抓住他袖摆的下沿,跟着季砚的步子走入了雨中。 何安不由的愣住,大人冷心冷情他是知道的,就是对自己的亲侄女也是不冷不热,怎么对这位云姑娘竟如此纵容,虽说云姑娘的确身世可怜,也格外懂事让人怜惜。 看着两人走远,他赶紧打住念头,快步跟上。 风吹卷着两人的一袍翻飞起,云意紧贴在季砚的身侧,像是依附生长于大树下的荏弱花骨朵。 每一次雷响,季砚都能觉察到她的颤抖,他将伞做倾斜,将娇小的云意挡在庇佑之下。 回到屋内,宝月伺候着云意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又端来姜汤道:“姑娘淋了雨,仔细别着了凉。” 姜汤熬的又浓又辣,云意蹙紧了眉头,大口咕咚咕咚喝下,抿去唇上沾着的汤问道:“大人呢?” 宝月道:“大人在东次间。” 云意看向窗外未停的雨幕,咬咬唇起身。 她绕过抄手游廊往东次间去,季砚坐在罗汉床上提着茶壶斟茶,身上的湿衣已经换下,荼白色的衣袍穿在他身上更显出温文的书卷气,就连斟茶的动作都似行云流水般出尘好看。 季砚搁下茶壶,抬起视线看向云意,恰逢雷声又响起,她瘦小的身子又僵了僵。 “既然害怕打雷,怎么不在屋里呆着?” 云意局促的捏着指尖,动着唇瓣嗫嚅道:“我可不可以和大人呆在一处。” 季砚看着她没有说话。 云意眼巴巴的望着他,老老实实道:“和大人在一块儿,我就不那么害怕了……” “可以吗?”云意站在门槛外,藏在裙摆下的脚都缩紧了。 云意说完眼睛慢慢垂落,无措地盯着地面。 季砚莫名有一种,若是自己说不可以,就是把她往深渊里推的错觉。 不过是打雷而已,他不太理解云意的这种害怕,不过小姑娘确实能让他生出怜悯。 季砚道:“进来坐。” “嗯!”云意提着裙摆紧到屋内。 她乖巧巧的坐在绣凳上,好像这样真就能不怕了。 季砚笑了笑,随意从架子上取取了本书来看,雨太大,马车也不好走,只能先等雨停。 季砚翻着手里的书,漫不经心的问:“喝过姜汤了么?” “喝了的。”云意歪了歪脑袋,“大人喝了吗?” 季砚道:“我用不着。” “不行的。”云意急急起身,“您刚才给我打伞,大半身子都淋湿了。” 季砚身子往后靠了靠,他还是第一次见小丫头这般着急驳他话的模样。 她一惯胆小。 云意回望着他,万分认真道:“您若是着了凉,会很难受的。” 这是将他当作与她一般体弱了,季砚心里发笑的同时又觉得柔软。 自他被外放这些年来,似乎再没有人像这样真心实意的,纯粹的关心过他,多少都是掺着目的。 他看着云意揪紧的眉头,笑叹了声,唤来宝月。 “再去熬一碗姜汤。”云意又紧着道:“一定熬得浓一些。” 季砚摇了摇头,垂下视线继续看书,就由她高兴罢…… 季砚在一旁看书,云意就在桌边练字。 季砚不时抬眸看她,“研墨讲究浓阳正均,你圈打的太快,墨就粗了。” “无论何时,都不要忘了心静。” 云意立刻放慢速度,耐心的研墨,她平日里不这样,可只要一想到银竹的话,她就忍不住胡思乱想,好在大人只当她是因为害怕雷雨天才如此。 雨势逐渐便小,雷声也许久没有再响起,空气中卷起了雨后才会有的青草味道,天也彻底暗了下来。 季砚看了眼窗外,吩咐何安备马车。 云意心中一急,“大人不用了饭再走吗?”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