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个厉害的侍卫便出现,扶住他趔趄的身子一把。 从沈青梧的方向看去,只看到张行简和长林耳语几句,长林目露惊讶,却当机立断抛却郎君,向暗夜中蠢蠢欲动包围而来的侍卫袭去。 帝姬不会让这场暗斗放到明面上。 所以长林可以在一定范围内拦住人。 而舞伎上气不接下气地追来:“三郎、三郎……” 张行简蓦地转身,迎向那个最开始的舞伎。舞伎堪堪停步,呆呆看这郎君。张行简伸手握住她手,她面红耳赤时,张行简用温温和和的笑容勾走了她的魂魄:“得罪。” 他毫不犹豫地在娘子颈上重击一下,将晕倒的娘子塞入灌木下。 做完这些,他步伐抖一下,肩膀微微发颤,侧过脸深呼吸,正朝着沈青梧能看到的方向。 还有脚步声在后追逐而来。 张行简被汗水浸得潮润的眼睫滴下一滴水,他大略判断了一下方向,便朝着最近的一个阁子推门而去。他的雪白衫子在门缝边飘一下,如同浸了霜的月色。 沈青梧鬼魅一样。 黑暗中,她立在最高处,眼观八方。 她不仅听到了长林和几个帝姬侍卫打斗的兵器交戈声,还听到了更多的脚步声,侍女急切的邀功唤声:“殿下,应该是这个方向。” 风吹拂沈青梧的发丝。 沈青梧在思考。 她似乎看到了一出好戏。 她似乎可以幸灾乐祸地看着张行简落难。 她曾在十六岁时救过他一次,她没觉得救他得到什么好处;如今十九岁的沈青梧,再次看到张行简落难,她有些兴奋,有些高兴,救人的心思却很淡。 那是一轮挂在天上遥遥观望、连俯下的月光都冰凉无比的月亮。 她喜欢看到月亮落难。 喜欢看到张月鹿吃亏。 她不是好人,她喜欢看让自己不痛快的人倒霉,喜欢看月亮坠落,跌入深渊。 眼下发生的所有事,沈青梧凭什么多管闲事呢? 博容教过她,说东京水深,环境复杂,她不适合涉身其中。她就该抽身而走。 沈青梧抱着手臂跳下屋檐,在暗夜中扬长而去。 -- 飞阁流丹,树荫若潮。在黑暗中行走的沈青梧,脑中浮现张行简漆黑的眼睛,睫毛上滴落的一滴水。 那滴水晃悠悠,落入他眼中,也在她心上轻轻打了个旋儿,清凌凌的。 她说不出那是什么感觉,但她一直记得他睫毛上那滴水。 月亮是注定要堕落的。 沈青梧越走越快,又越走越慢。她在一道半月门前停下,听到幽静中几个侍女讨论张行简的声音: “殿下放心,月亮是您的。” 帝姬漫不经心地一笑:“我不在意月亮。只是他……让我想起故人,让我觉得痛快罢了。” 站在月洞门下的沈青梧,平静无比地看着幽幽长廊下悬挂的绛红灯笼,灯笼蜿蜒如长河。长河中,她脑海中再次浮现张行简睫毛上的那滴水,以及烟火绽放下他微笑看着自己的眼睛。 她心神空空地想了一会儿。 沈青梧突然转身掉头,向自己来的方向奔去。 夜雾笼在她幽静的、燃着火的一双艳丽眼睛中,如同漂浮无际的烟尘,被轻轻一吹就会散开。 沈青梧想,她不会救月亮。 月亮是注定要坠落的。 可是如果周围都是恶人,他本来就要落入织好的蛛网中……那为什么不让她趁人之危一把呢? 她对张行简的念念不忘,不就是因为没得到过吗? 如果得到了,大约就可以弃如敝履了。 如果得到了,她是不是就能像博容期望的那样,放下执念呢? -- 长林击退几位不敢大动作的武士后,便马不停蹄去找郎君。他吹了几声口哨,让暗夜中埋伏着的自己人现身,帮忙一同阻拦帝姬那一方势力。 郎君说,帝姬不想把事情闹大,这是机会。 郎君不想与帝姬为敌,但帝姬亦不能太过分。 只是此时此刻,郎君会在哪里? 烟火频频燃烧,天幕被五色斑斓的华光照耀。巨大轰然的热闹下,长林在园林的一间间屋舍前寻找痕迹,心急如焚—— 郎君的状态不对劲。 但郎君素来能忍,他并不知道郎君身上出了什么问题。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找到郎君。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