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层薄雪落在沈青梧的氅衣上,她静立木门口,如一道鬼魅暗影。只有苗疆小娘子活泼喜悦的声音,才让她动了动,不再像一个漠然的冰雕。 沈青梧从怀中取出一匣子,递过去:“一锭黄金,我要你的‘同心蛊’。” 苗疆小娘子怔忡。 她迷糊地接过匣子,打开一看,吃惊地发现真的是黄金。她试探地在唇边咬了咬,沈青梧任由她试探。 小娘子:“你真的有黄金哎?” 沈青梧:“刚取的。” 她刚执着地敲开钱庄的门,把所有的俸禄换了这么一块黄金。 她就是要那“同心蛊”。 她想要的东西,就是无论如何都要得到。 沈青梧:“你的药丸呢?” 苗疆小娘子回神,欢欢喜喜去取了自己的木匣来见她。沈青梧站在屋门口检查木匣中有没有药丸,态度认真,眉目清冷。 苗疆小娘子有些心虚:“你要记住,母蛊是你用的,子蛊才是给别人的,你不要弄错了。而且、而且……要是不灵验,也不能怪我……” 沈青梧眉目如电:“不灵验?” 小娘子连忙:“我不是骗子!我是说,再好的蛊虫,那作用也是有限的嘛。可以让对方离不开你,心痛欲裂,离开你就要死……但是对方真的特别特别不喜欢你的话,你就是把人强留身边,也是没用的。” 苗疆小娘子嘀咕:“我阿爹说,强扭的瓜不甜。” 沈青梧冷笑。 她漫不经心:“甜不甜看我,岂是看他。” 她晃一晃木匣,示意她收到药,交易达成。这苗疆小娘子却还有些聊天的兴趣:“喂,我多嘴问一句,你要这‘同心蛊’,该不是要给那天与你同行的那位郎君用吧?” 沈青梧瞥她一眼:关你何事。 小娘子:“我没有其他意思,我是说,我的‘同心蛊’特别珍贵,用错了不还得找我们解蛊。那可麻烦了……所以下蛊时一定要下定决心,挑选好对象。你若是想将蛊用在那日郎君身上的话,我觉得你十分浪费,你压根不需要嘛。” 她这番话,让沈青梧奇怪。 沈青梧:“我为什么不需要?” 苗疆小娘子吃惊看她。 小娘子:“你不会看不出,那郎君爱慕你吧?” 沈青梧:“……” 她茫然无比。 沈青梧冷声:“你敢骗我。” 她开始怀疑,这“同心蛊”该不会是假药,根本没有效果,才让这苗疆小娘子不断扯谎?她是不是被骗了? 沈青梧去摸自己的刀,那苗疆小娘子并不知道危险来临,还在一脸唏嘘: “那郎君从头到尾,眼睛一直盯着你不放啊。你不理他,他也在看你呀。而且,他眼睛一直在笑……他应该是你们说的那种很有修养的人吧?虽然克制着,可他就是看到你就笑嘛。 “他对你说话那么温柔那么耐心……” 小娘子鼓腮帮:“可恨!这么好看的郎君,要不是他心都在你身上,我也要抢走回我们苗疆去。你却还要用什么‘同心蛊’,太浪费了吧……不如把蛊给别人用嘛。” 小娘子跃跃欲试:“听说你们都三妻四妾的……” 沈青梧静静看着苗疆小娘子,小娘子默默收口。 沈青梧:“要是‘同心蛊’不灵验,我千里追杀你。” 小娘子深吸一口气,沈青梧身子一晃便跃入了黑暗中,让她根本无从寻起。 -- 沈青梧怀中塞着那方木匣,走在风雪中。 暖和的氅衣被风吹动,冰凉的面颊冻得失去感知,胸口贴着的玉佩滚热,新塞入的木匣带来忽冷忽热的温度。 浑身写着“生人勿近”的沈青梧整个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行在薄薄细雪中,迷离如坠寒梦。 她脑海中一时是张行简垂眼看她的幽黑眼神,一时是苗疆小娘子羡慕的“他爱慕你”。 这真可笑。 她腰间刀被她握得用力,她几次忍不住想回头杀了那欺骗她的苗疆小娘子。她控制着自己的戾气,因为她也在迷惘—— 她不相信。 她的整个漫长假期为他而来,她要得到月亮并抛弃月亮,让月亮像曾经的她那样,不甘一次。 沈青梧的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