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猎猎寒风。 沈琢狼狈地在泥水中翻身,手中握枪向上抵挡,兵器撞击溅出的火星子在他眼中炸开。 火星后,是沈青梧冰雪一般的眼睛。 她与他一样,穿戴主将铠甲,脸上被血弄脏,眼睛中没有丝毫怯意,只有冷漠。 长年累月的战斗,已经让她成为一个合格的军人。 不再只会单打独斗,不再只是鲁莽地用着不合适的招式与敌人用命拼。学会技巧的沈青梧将沈琢牢牢压制,两方对决,沈琢反而开始处于下方。 沈琢咬牙:“沈青梧!” 他另一手横劈而起,在沈青梧挡招时,他翻身跃起,长、枪挑向她。沈青梧同时迎战,大刀溅上雨丝,白亮如昼。 沈琢:“帝姬成了叛军领袖,益州军成了叛军,朝廷迟早会缉拿你们!陇右军已经出动,大周其他军队总会知道这场战争。 “官家想做的事,你拿什么抵抗?你跟着博容是没有前途的……不如认输,跟我回家。我向爹求情……” 沈青梧偏脸,躲开凛冽杀招。 她打斗时不与对方废话,沈琢喋喋不休地诱哄她认输,她一声不吭,只用心压制他。 周遭千军万马的对决,地上那与雨水混在一起的尸体,哪个会停一停,听沈琢讲这些废话? 三五十招后,沈青梧一刀横在了沈琢脖颈前。沈琢被压在地上,这个英勇的女将军一道手肘之力,就卸了他手臂,让他动弹不得。 沈青梧用刀背抵着他,这才开口:“兄长,不如你认输,我向博容求情,饶你一命,效忠帝姬。” 沈琢喘着气,目中一瞬间浮起羞怒与狠厉之力。 他大喝一声要挣脱,沈青梧一掌劈下,再次压住他。 雨水沾在她睫毛上。 脏污沾血的脸上,连眼睛都是冷血的,只有这双睫毛,能让沈琢看到一点女孩儿曾经有过的怯懦、无助…… 沈琢喘着粗气。 沈青梧:“觉得我羞辱你了?你有尊严,我没有吗? “被自己一贯施舍的人反过来施舍,觉得不甘是吗?你当然是好心,可我也是好心。怎么你能劝降,我就不能劝降你? “兄长,我与你一样——你是将军,我也是。” “当了这么多年的将军,怎么还敢小看我? 她道:“战场之上,谁和你称兄道弟,谁和你做兄妹?” 她擒住主将,战局就要赢一半。她与沈琢抵着劲,想干脆将沈琢敲晕,她听到了鼓声。 沈琢也听到了。 沈琢面色大变。 沈青梧也意外抬头——身为将军,她对通用的信号意思都不陌生。 这鼓声的敲击节奏,代表的意思是——投降? 隔着密密雨帘,沈青梧向敌军的军营方向看去。她看到了一一林立的白旗,听到有几位将军摇着白旗上马奔入战场: “停战,停战!我们认输,求见帝姬!” 沈青梧抿唇,颇有不甘。 她马上就要赢了,在此时休战?她要赢的人……还是沈家人,是沈家军! 沈青梧在理智与情感之间纠结时,没想到沈琢比她更不能忍受这种羞辱。 沈琢大怒:“将在外,军令不受!我是主将,我没说停战,谁也不许停!” 他的激怒战胜理智,让他迸发出力量,一拳重重挥向沈青梧下巴。沈青梧出神间,下巴真的被他打中。沈琢翻身而起,沈青梧疾步后退,重新站直后,摸到自己下巴与唇角上的血迹。 她阴沉的目光盯着沈琢。 沈琢怒盯着她,厉喝:“战!” 沈青梧慢慢笑起来。 她轻声:“谁与你一样?” ……谁和姓沈的一样,连军令都要违背? 沈琢发怔,雨水落在他脸上,他眼睛起了一层浓浓雾气。 他好像听到多年前的幼女哭声,好像听到很多年前幼女倔强地抓着他衣袖:“兄长,我也想习武。” 兄长、兄长…… 一叠叠兄长声远去,如今耳边振聋发聩的是女子冰凉的声音——“沈琢,谁与你一样?” 天子骄子与蝼蚁泥污同流,谁输谁赢,人生这一遭,得走一走,才能看得清。 雨大如洪,沈青梧笔直长立,高喝:“对方已降,我军听令——投降不杀!” 在一片混乱中,沈琢怔站不语,慢慢失神。 沈青梧改变战略,要重新面对敌军的投降。她得提防敌军是假降,是诱敌之策。这种事,在战争中,并不是没有发生过。 但是杀戮场确实变得温和了些。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