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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吾不禁,长夜未明 第229节




    沈青梧思忖着今日该如何哄张行简时,房门被敲两下,某人大摇大摆进来。

    张行简含笑:“梧桐,怎么这么久不出来?我等你许久了。”

    沈青梧回头:“……你如今进我屋子,越来越没礼貌了。”

    先前那个总是会敲门、耐心等她应的郎君,不见了。

    张行简心虚一瞬,却理直气壮:“你我都快成亲了,何必在意这些繁文缛节?”

    他心中有计划,想不动声色地拉近二人距离,让沈青梧对他更亲昵些。他这些心思,当然不必让她知道了。

    反正张行简收放自如。

    她日日不找他,他日日找她又何妨。东京这样大,却也这样近……他想见她时,不必牵肠挂肚。

    张行简笑吟吟问沈青梧:“可有功夫与我出门耍一耍?”

    沈青梧:“……”

    她看窗子。

    噼里啪啦浇着雨。

    她不可置信:“现在?”

    夜里出门淋雨吗?

    张行简半边身靠在屏风上,弯眸看着她换衣,他道:“有何不可呢?”

    沈青梧:“要淋出病怎么办?我倒是无妨,你可以吗?”

    张行简故意板脸:“不许胡说。”

    于是,不说就不说。

    沈青梧哼一声。

    她换了常服后,拿起一把伞,便和张行简出门了。

    她知道张行简有些赏雨观花的文雅爱好,她虽不懂,却愿意陪他,让他高兴。出门前,沈青梧想,今夜大约是他又要去哪里赏雨吧。

    --

    二人却上了车。

    上了马车后,张行简就拿出白布条,要蒙住沈青梧的眼睛。

    沈青梧警惕看他。

    他佯怒:“我会害你吗?”

    沈青梧:“那可不一定。”

    他坚持要蒙她的眼,沈青梧坚持拒绝。她不喜欢失控的感觉,不喜欢一片黑暗——她幼时被关在黑屋子里,她从那之后,都害怕逼仄的环境(马车),眼前的漆黑(蒙布条)。

    张行简蹙眉:“你前日本答应我,今日不办公,陪我一整日。我整理好了所有政务,来找你,却在你这里白白坐了一日……”

    沈青梧立刻:“蒙眼睛吧。”

    张行简偷笑。

    沈青梧被蒙了眼,坐于一片黑暗中。她心头迷惘才生起,便有郎君的手伸来,握住了她手。

    他手指修长,骨肉匀称,玉骨琳琅。轻轻搭着她,沈青梧的心便安定下来。

    她已长大,她一身武功,她早已不是幼年时那个女孩了。

    --

    马车停下,握着她手的郎君将手抽走,沈青梧立即去找他的手,她敏锐捕捉到马车车门打开,冷风吹来。

    沈青梧侧过脸。

    蒙着眼的她,面容清寒如霜,一绺乱发贴着被风吹起的白布条飞扬,她身上尽是英秀之气。

    代替张行简那只玉骨手腕的,伸来一只枯瘦如柴的手,握住了沈青梧。

    沈青梧一愣。

    苍老的、沙哑的声音响起:“二娘子,小青梧……你又归家迟了,小心被夫人发现,被他们打。”

    沈青梧怔忡。

    她大脑空白,听着这个对她来说已经十分陌生的声音,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这只手牵引着她,要拉她下马车。

    沈青梧岿然不动。

    那声音越发苍老,沙哑得越发带着哽咽之音:“你是不是又在害怕?别怕、别怕,没有人来看你,没有人发现。小青梧乖,嬷嬷给你偷偷藏了好吃的。”

    沈青梧嘴角动了动。

    这只枯瘦的手拉拽着她,努力想将她拉下马车。

    沈青梧慢慢地动了。

    她跳下马车。

    白布飞扬,她沉默地被这人牵着手,被这人引着往前走。

    然后是另一个有点陌生的有些老的女人声音响起:“青梧想出门是么?去吧,我让你哥哥带着你一起出去,想玩什么就去玩,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但也不能太晚——明日你还要跟着你哥哥练武。”

    接着走了一段路。

    沈青梧在漆黑中静然。

    沈琢的手代替那只引着她的老女人的手,抓住她手腕,带着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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