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她是要叫她们知道她的嫁妆。 她支开了两个美人儿,走过来坐了对贞媛道:“原不该先姐姐而嫁的,古人常言妹妹若先出嫁,姐姐只怕会嫁不出去,我想姐姐应该是不信这些的。” 贞媛道:“不信。” 贞玉道:“那就好,不然我心里时时揣着歉意,就怕姐姐在意。” 贞媛微微一笑,不再答言。 正闲坐着,忽而外间一个丫环进来道:“明鸾姑娘房里的冷绿传了话来,说待这里闲话完了,请宋三姑娘过去闲谈片刻。” 贞玉转眼瞧着贞书道:“你何时竟投了她的缘份?” 贞书也诧异道:“我并没有。” 贞玉挥退了丫环才悄声道:“你们是不知道,她如今竟成了这府里的个祖宗。” 贞媛与贞书皆不接话,贞怡便试着问道:“好姐姐,为何?” 贞玉道:“上回你们来时,咱们闲聊时不是说过吗,杜国公家的世子越狱逃跑了。明鸾与他原来口头订了亲事,不知何时对他情根深重,为了那件事狠病了一场,这你们是知道的。只是她原还以为那杜禹仍在京中潜伏着,过几日被搜出来重回牢里熬够日子也就完了。谁知道他……” 贞书听她说起杜禹,心中已是一跳,此时忍不住问道:“莫非死了?” 贞玉摇头道:“并不是,他也真是能耐,不声不响逃到了甘州一带,特意写信给明鸾,言明自己已在外娶亲,叫她不必再等。” 贞书道:“他们既有婚约,大家都该知道的,如何陶小姐与聂小姐那时皆是不知情的样子?” 贞玉道:“那杜禹自幼无法无天,失了娘教的孩子,我婆婆这里很有些瞧不上他,只因看他有个世子名衔,也为明鸾能做个国公夫人,暗地里便与那杜国公私下言过婚约,大约只有他俩知道,旁人是不清楚的。” 贞书亦不好再问,心内暗道:他那样的品貌,又有手段,要寻个女子做妻何处不能。只是他竟能叫窦明鸾也这般痴心,倒真是她当初小瞧了他。 因怕窦明鸾久等,贞书便在贞玉这里告了歉,随那寄春往明鸾闺阁中来。到了明鸾闺中,她仍在榻上躺着。冷绿在外报备过了,明鸾才轻声道:“快请进来。” 两月不见,窦明鸾再不是当日那小女儿之态,瘦的眼眶深陷神形脱骨,缩在一张小榻床上的灰鼠獭中,手里捧着一只小玉方。见贞书进来也不起身,指了自己身边道:“快过来坐吧。” 贞书依言坐下,问道:“窦姑娘身体有恙?” 窦明鸾苦笑道摇头,却撑着精神坐了起来笑道:“当初你跟着贞玉她们来这府里,我心里就觉着你不是个丫环。前番陶素意来了,也与我赞叹,说你与别个不一样。” 贞书苦笑道:“那里有什么不一样,我竟不知。” 窦明鸾道:“我听闻你是个天足。” 贞书缩了缩脚道:“我顽劣又受不得苦,没有缠足。” 窦明鸾道:“真好。我若也有你的骨气,不裹细足该多好。” 她两只眼睛明晃晃瞧着贞书,倒叫贞书心头有些怜意,恨不能拂去这小女儿心头的阴霾。窦明鸾忽而讪笑道:“我能不能瞧瞧你的脚?” 贞书听了惊讶,苦笑道:“不过两只大脚,有什么好瞧的?” 窦明鸾摇头叹道:“如今我房里的丫环们都是裹了脚的,外头还放足的只有厨房那里粗鄙的婆子们,看了嫌粗鄙。未嫁女儿中,我认识的也就你是天足,我就想瞧瞧天足是什么样子。” 贞书依言脱了鞋与罗袜,歉笑道:“不过两只大脚,没什么好看的。” 她一双天足舒展着脚趾,脚筋弓起而放下,摆动的十分自然。见窦明鸾瞧过了,忙又将罗袜鞋子一并穿上。 窦明鸾展了展脚问道:“你可曾见过缠过的细足?” 岂能没有见过?贞书忙摆手道:“我见过的,不用再看。” 将脚趾折断压到脚掌下面,再把脚背自两边向下施压,压出一个弯弯的弓形来,就是所谓的细足。贞媛那日因为缠不住脚,差点急死在韩家河的客栈内,贞书一提起细足心中就发毛,那里还敢再看。 窦明鸾忽而叹道:“想必我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只是你的事情我也知道,明玉跟我说过了。” 贞书不知她说的这知道里包含了多少事情,仍坐定听着。就听窦明鸾又道:“听闻上回你回家途中,堕车遭辱,险此丧命,可有此事。” 贞书斟酌道:“堕车事有,丧命也差一点,遭辱却不曾。” 窦明鸾缩回了纤纤细足叹道:“我多想也如你一般,有这样两只天足。听闻你堕车遗落深山中好几天,想必也是吃了许多苦,但凭一双天足就能走出来。如我们这般,掉在那里,路都走不得,真所谓没脚蟹。” 贞书犹豫半晌才恳切言道:“如你愿意,现在把脚放了也不晚?。” 窦明鸾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