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氏叹口气道:“按理来说,贞秀伺候她到终老,给贞秀些也是应该的。老太太也太偏贞玉了些。” 贞书道:“话虽如此,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若孝敬祖母是为了求财,当初就该说明,否则私而取之,毕竟不对。” 苏氏安抚贞书道:“对于不对的,也是个官不举民不究,既贞玉那里不追究,这事就算完了,你还论它作什么?” ☆、第51章 僧侣 贞书忽而想到,如今贞玉正在孕中,也许正没把这当回事儿,否则早自己跑到小楼里要来了,那里还会巴巴儿的跑去皇宫递状子给太后,叫管一个失了势的太妃的家务事?想到这里,贞书咬牙切齿自言道:竟叫他给哄了。 到了四月初三这日,贞书也不用人来请,到宋岸嵘那里报备一番就自已步行到了玉逸尘府上。她走路快,又不愿走他那大门,一直绕到了后门上才亲自到门房上去敲门。门内守的正是那孙原,他忙开了门道:“公公一直在等姑娘,快快请进。” 贞书跟着他进了门,就见院中各色花卉皆开的不似前番。不过短短半月而已,花期已褪。反而院子远处墙边上的大梨树,如今梨花开的雪白一树,是最盛的光景。 贞书上了小楼,见玉逸尘在二楼内屋坐着。今日天有些灰蒙蒙的暗着,虽未落雨,云却极厚。尤其从这小楼望外一派阴沉。梨花浮在半空中,在这灰暗中无声的雪白。 玉逸尘今日不在阳台上,而是在楼内东面一间屋子中,半尺高七八尺长的台子上。这台子与地板一样,皆是上过几次油又反复打的光亮的木板铺成。上面铺着一张巨大的波斯长绒毯子。他就盘腿僧坐在那毯子上,手里握着一只杯子,面前小桌上一壶温在水中的黄酒,正慢慢酌着。 玉逸尘伸了手问道:“要不要来一杯?” 贞书摇头。她可不想在这太监家中喝个滥醉回家去。 她也在桌边坐了,掀开书就读了起来:“跋禄迦国。东西六百余里。南北三百余里。国大都城周五六里。土宜气序人性风俗。文字法则同屈支国。语言少异。细毡细褐邻国所重。伽蓝数十所。僧徒千余人。习学小乘教说一切有部……” “那葱岭,想必就是不周山吧?”玉逸尘忽而打断了问道。 贞书拿书签夹了,合了书道:“正是。它接喀那昆仑与天山并立,连绵逶迤,雪峰群立,耸入云天。” 玉逸尘问道:“苦行的僧侣,为何远去到那苦极处?” 贞书道:“为了尘封已久的佛法,与他想找寻的,生之为人的答案。” 玉逸尘苦笑摇头道:“僧侣与太监,皆是断情灭性之人。然则僧侣为主动,叫人尊重。太监为生计,叫人厌弃。” 贞书道:“僧侣之所以叫人尊重,并不为其断情灭性,而在于,他们放弃凡世的俗欲而求更高的智慧,并为此而献上终生。” 玉逸尘似是贪着那杯上的热气,他本就清瘦,今日脸色份外苍白,自桌上取了另一只杯子倒了杯黄酒,递给贞书道:“就算不喝也捧着吧,不然我也太寂寞了些。” 贞书终是接了过来,手碰到他清瘦修长的手指,冰冷的叫她手都不由一缩。 这淡褐色的浓浆,有着醉人心甜的香味。贞书接了过来捂在手中,就见玉逸尘指了指身后道:“你可瞧见了那幅字?” 贞书抬头,见正是祖父宋世宏所书的《清平乐·村居》 她因这幅字招惹了他,此时不知他是何意思,便握着那杯子沉默不语。 玉逸尘浅酌一口,唇上稍有了些血色,面容也因那短暂热气所催生的血色而生了些妩媚之感,他本肤白而细,郁愁中带些叫人怜惜的生动:“我父亲本是当年为太宗皇帝所奏乐的琴师,而我母亲,则是延福宫中的宫女。在大内深宫中,除了无欲无求的太监之外,最能让那些寂寞宫女们动心的,怕就只有那些不曾去势又温文尔雅的琴师们了。” 他又酌了一口,望着窗外远处如浮云般模糊的梨花道:“那时我父亲在太宗皇帝面前还有些体面,遂诸方疏通将我母亲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