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见贞书起身要走,忙拽了贞书手叫她坐下了才道:“原本京中人人都怕玉逸尘,他霸着皇帝又生性阴毒,谁不怕他几分?但是前番不知那里来的一股鞑子进了不远处的历县地界抢掠,叫杜国公府那外逃的前世子杜禹带人给围歼了。杜禹本是逃狱到的凉州,如今回来也不进城,只负荆在城外等皇帝的责令,可见其诚心是有的。若杜禹与杜国公里应外合,他玉逸尘还能闹得起什么风浪来?” 原来杜禹真来勤王了,才叫历县免遭荼毒。贞书心中长松口气,心道必是窦明鸾给杜禹写了信,他才来的。只是若真是如此,杜禹在凉州本就领兵,再杜国公是护*节度使,两厢夹攻,玉逸尘只怕真的好日子要到头了。 见贞书怏怏低了头,苏姑奶奶才又道:“所以那玉逸尘如何能嫁得?只怕才嫁给他就要下大狱,反而是王府尹,原本是个副职,如今周府尹因牵连在北顺侯府一案中叫玉逸尘给革了,他便顶了上来,又家里夫人眼看不行了,进门就得府尹夫人做,再好没有的。” 她总忘不了作媒的老本行。贞书苦笑着摇头,借口下了小楼,无所事事在东市上逛着,就听前面忽而有人惊呼道:“快去瞧快去瞧,杜禹进城了。” 另一人道:“听闻他十分英武,带着十几个人将一股鞑子在历县境内尽数歼尽,可是如此?” 另一人点头道:“虎父无犬子,他父亲是护*节度使,他怎么可能会弱?” 阔别京城两年多的杜禹,此时一身短□□衫一双草鞋,背上负着粗粗一捆荆条,绑腿打到小腿上,面色古铜胡子乱炸,一眼看过去沧桑无比。 但毕竟做了回英雄,夹道欢迎的人们一阵又一阵热情的欢呼叫他十分受用,若不是李旭成一再交待要他夹着尾巴做人,他此时巴不得扬了双手好回应这些曾经将他唾弃为猪狗不如的人们。 前后御林军长矛相抵着将杜禹押到了东华门外,杜武身后一群武官相拥,正在门外等着。见了杜禹回来,他伸手从随从手中夺了早已准备好的棒子,上前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打,而且专拣能看得见得地方,将杜禹一张脸打成了猪头,两只手打的又红又肿,直到将根腕粗的棒子生生打断才住了手,指了东华门道:“自己滚进去受死!” 杜禹两年多不见老爹,乍见之下,见自己别时还一身英气的国公爹如今也两鬓有了白发,不用说,肯定也是因他而生。此时心中有些惭愧,受完了打才道:“爹,您都长白发了,可是管不住自己又置了妾室?” 他本是想说是不是太操心儿子,话到嘴边又觉得太过肉麻于是改了词,等话一出口又恨不得自打两嘴巴,杜武更甚,拣了那短掉的棒子就要冲过来,还好叫手下给拦住了。 垂拱殿东殿中,李旭泽在宽敞的大殿中来回踱着步子,听得外面梅福喊宣,这才退到大案后坐了,伸了双手在案上放着,见一个混身风尘黑衣鼻青脸肿满脸长须的高个汉子缓步进来跪了,自称是杜禹鄞见,才确定这果真就是杜禹,伸了手道:“快起来!” 杜禹那里敢起来,杜武跟进来跪了鄞见过,才道:“老臣恨子不争,先其打了一顿,望陛下勿怪!” 但如果他自己不打,交道宦官手中,不打死也得打废。杜武终不过是爱子心切。 李旭泽张了嘴仰着头怔了许久才道:“国公打的太狠了些!” 他回头,见玉逸尘不知何时退到了后殿,又问道:“当初大夏河程家堡子那件事,究竟是怎么回事?” 先帝便是因为那件事情而死,这里头又牵着他从小带到大的玉逸尘,他不得不问个清楚。 杜武先掏了封书信,恭恭敬敬呈至眉心,下首伺候的孙五接过来置到衬了红锦的漆盘上恭奉上去,李旭泽接过来皱了眉头看着。他本就是个反应迟钝的人,坐到这下面如有火烤的龙椅上之后更加言缓行慢起来。 不止下面杜武心里打着鼓,纱帘后的玉逸尘心中亦敲起了鼓。如果他猜的没错,这信该是平王写的。徐秀抓到杜禹时并没有搜到这封信,那说明至少在历县之前,这信应该在杜禹身上,历县之后,信才转到了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