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小的单间,也是为了对他们这些读书人的尊重,案子未最后定罪之前,不将他们与旁的犯人关在一起。章瑞本在床上躺着,见是苏氏进来,扑下来抱了苏氏腿就是一通大哭。苏氏见不过几月时间,章瑞脸上又脏衣服又烂,身上恶臭难辩,自己推开了他将食盒打开道:“我的儿,快吃些东西。” 章瑞久不闻荤腥,抱了鸡就大啃起来。啃着啃着又蹭到苏氏跟前道:“还是娘疼我。” 苏氏叫他说的忍不住鼻子一酸,问道:“你怎会染上这样的事情?” 章瑞狠狠咬了一口鸡肉含糊不清道:“正是那玉逸尘干的好事,他要栽赃我师尊王参知,便定了他个私泄考题。我们一师门除了童奇生,全被捉了。” 苏氏听他说起童奇生,因牵挂着贞秀,忙又问道:“童奇生怎的滑脱了?” 章瑞当然也知道童奇生比他有些才华,虽拿了考题却未照着王参知给的套路答卷,是凭真本事考的进士,所以才能滑脱。但他此时心中又嫉又气,遂恨恨道:“他手里有的是大笔的银子,疏通了关系自然能够滑脱。” 章瑞早先与聂实秋罢了亲事之后来缠贞媛,正是因为童奇生与贞秀相好了以后手中常有大笔银子花销,又贞书将个装裱铺打理的红红火火,他在外瞧着生意红火,以为内里有钱可图,所以才一门心思作小伏低讨好苏氏与贞媛两个。 谁知等他上了手开始哄银钱时,才知道管着钱的是贞书,苏氏手里也不过些零用。但好在苏氏心软,一哄就着,所以他便一直半吊着苏氏弄些零花钱,又心里暗恨着贞书不给大钱用。后来贞媛怀了身孕,他春闱前从贞书手中也弄了些银子,但仍是小钱,到了正经跑官落实差的时候,童奇生因大笔的银子,一步就登到了刑部郎中的位子上,他却只能到翰林院去任闲职。 因这些而生恨,章瑞索性连贞媛也不管了,成日躲在外头,只每回缺了零花钱,便找苏氏哭上一哭哄上一哄。今日他见苏氏竟能劳应天府尹身边的书丞相陪而来,心道或许苏氏身上有些套路,便又央求了道:“娘知道儿是被冤的,还请娘上去以后疏通门路替儿呈情,把这冤情撇开了去。” 他忽而忆起京中传闻,忙又补上一句道:“叫二妹妹去求那玉逸尘,他如今正是这应天府的顶对上司,只要求了他,儿明天就能脱离此地。” 苏氏咬唇难为道:“你二妹妹与那太监再无勾扯,我求她她都不应的。” 章瑞气的直捶大腿,又摇了苏氏道:“娘千万要替儿想个办法。儿前些日子中了进士心中荒唐了几天,如今却全好了,只要等儿出了这大牢,立刻就去刘家庄将贞媛与孩子接来,赁间屋子与娘同住着,好给娘养老送终。” 苏氏想起当初宋岸嵘快去世时,因怕无子送终不能进祖坟而犯的难心,又想到若待自己天年时三房若要以家产拿捏,或者不给她披麻戴孝,叫她成个孤鬼,也是一桩难事。既章瑞这样答应了,又是心中一动,点头道:“娘上去替你想办法。” 章瑞点头应了,这才又狠吃起那只鸡来。 苏氏嫌臭恶难闻,忙出了那监牢,就听魏先生招了那监守过来吩咐道:“给他换个好些的监牢,最好提到一楼去。” 一楼在地上,没有潮气也没有恶臭的。 那监守点头答应,自去协调此事了。 那魏先生一直将苏氏与苏姑奶奶两个送出大门外,等苏氏坐了上马车,才又对苏姑奶奶言道:“府尹大人那里还请您再去一趟。” 苏姑奶奶撩了帘子给苏氏努了努嘴悄声道:“这事怕要成了,既府尹大人瞧上了二姑娘,你那干儿也能放出来,你又何必焦心?” ☆、95|第 95 章 苏氏也瞧着那王府尹像是十二分愿意的样子,只是他年级未免太大了些。自己贞书虽脾气邪些,终归是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嫁给这个一个与自己同龄的,能作爹的男子,也未免太委屈了些。但是如今贞书名声比之当时在徽县时更坏了一百倍,满京城无人不知她要嫁个太监,这样荒唐可笑的事情背在身上,她又如何能找到好夫家。 这应天府府尹人虽老些,瞧着容样相貌还好,况且往后作了府尹夫人,又是多大的面子。她心中犹疑不定,却也点头道:“那姑奶奶去吧。” 苏姑奶奶送走了苏氏,又与那魏先生一并到了王府尹公房内,就见王府尹正在来回踱步。他负手站了,见苏姑奶奶进来,忙请了苏姑奶奶道:“苏妈妈坐。” 又叫魏先生倒了茶来,此番待遇比之方才便要高了不只多少。 那王府尹也坐到苏姑奶奶身边才道:“苏妈妈是知道的,我那内人怕还有些日子可熬。” 苏姑奶奶点头道:“这我知道,如今仍拿药吊着?”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