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时辰,宜宁扶着魏老太太出去了,宴堂设在正堂那边。已经有很多人在等着了,宜宁扶着魏老太太坐下,走到人前微一屈身,含笑道:“为给祖母做寿,我也献丑一回。” 她叫人拿了狼毫笔过来,俯下身笔尖微沉,一个游龙走凤的篆书‘寿’字跃然纸上。 等收笔的时候,指间微挽又做了个礼,微微后退一步。脸上带着云淡风轻的微笑。 在场诸位宾客有些是第一次看到她,心里觉得好奇。不是说这位小姐才找回来,不是英国公府养大的吗。怎么比那自小在英国公府长大的还有气度,那手字也写得好看极了,一看就是师承名家。再看旁边的赵明珠,就是衣着华丽,也没有这等浑然天成的闲适。 果然血统还是很重要的。不是太子,穿了龙袍也不会像皇上。 宜宁觉得出点风头就差不多了,魏凌就是想让她露个脸,便退到了一边。该是魏老太太说话了。 魏老太太跟宾客说完话,该进筵席了。 筵席设在了房山旁边,这里梅花开得正好。 宜宁这几天跟贺家的两个小姐稍微熟了些,略说了几句话。赵明珠正和沈嘉柔低语,突然往外面一看,似乎看到了什么东西,站了起来道:“你们先吃吧,我有事恐怕要先走一步。” 她刚走出一步,听到后面有人低声讥笑:“还真把自己当成正经小姐了……不就是个抱回来养的,什么都不是。人家正经英国公府小姐都没她这么拿谱的。” 赵明珠听了脸上一阵火热,她咬了咬唇。回头看了一眼,一屋子的女眷,却不知道这个声音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她一向最要面子,觉得自己也是身份尊贵的,怎么受得了别人这么说她!以往谁要是敢说她是抱来的,那必定要拼个你死我活才行。 但是现在回头去找是谁说的,也不过是让别人看笑话而已。 赵明珠忍了忍,脸如寒冰地出了花厅。 宜宁看到她出去了,心里有些好奇。她略喝了两杯梅子酒觉得有点上头。正好去吹吹风,也看看赵明珠是做什么去了。便也站了起来,让松枝扶着她去外面走走。 外面雪过初晴,房山这里视野空旷,能看到一片片红梅正在怒放。宜宁已经看不到赵明珠的身影了,她在庑廊下坐了下来,一阵风吹来酒劲儿倒是醒了些。她看着这片梅花静静地醒酒,心想再吹会儿风就进去。这风倒也是冷的。 她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宜宁妹妹怎么坐在这里?” 宜宁回过头,看到是个俊秀端正的少年,他穿着深色的程子衣,正对着她微笑朝她走过来:“我妹妹她们还在里面呢。” 她认出这就是上次看到的那个沈玉,忠勤伯家的公子。 宜宁站起身,点头道:“沈玉哥哥。”她跟这人不熟,并不想多说话。 沈玉却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脸,甚至是她露出衣襟的,雪白莹润的脖颈。可能是因为喝了点酒,她的脸颊微微泛红。 自从上次见了她之后,沈玉便觉得像猫抓一样,总想起她说话的声音,他心里越发痒酥酥的。但跟着妹妹来了两次也没有看到她。刚才他注意到宜宁出来了,便也跟着出来想和她说几句话。 谁知道宜宁却是避开他就想回去了。沈玉情急之下就挡在她面前,低声道:“宜宁妹妹,你……你是喝了酒么?你的脸有点红。” 宜宁听了这话之后看了他一眼,谨慎地后退了一步。 这话说得实在是有点轻佻了。 第85章 看到宜宁后退,沈玉便笑了笑道:“宜宁妹妹莫要惊慌,我……我只是和你说几句话罢了。” 她为什么要用那种陌生而谨慎的眼神看着他?而且没有丝毫缓和。 沈玉笑容一黯,从袖子里拿了个香袋出来,墨蓝色的香袋上绣着精致的兰草。他道:“这里头是我上次去广济寺求来的佛珠,有弘法大师开过光的,他开过光的东西最灵验了。”这东西他一直放在身上,就想碰到她的时候能送给她,甚至握在手里还带着身上淡淡的体温。 宜宁怎么可能要他的东西。她推辞道:“沈玉哥哥,我从不戴佛珠的。” 沈玉握着香袋的手指略微一紧。 宜宁觉得她也算是个性子很好的人了,一般不会直接推拒人家的。但是这种事还是要快刀斩乱麻才行,没有什么留不留情面的。 她也没有再跟沈玉说话,转身沿着回廊向前去了。松枝忙跟在宜宁身后。 等过了回廊宜宁才松了口气,回头一看的时候,发现隔着一簇簇的梅枝,沈玉蓝色的身影还站在那里没动。她微微地叹了口气。 宜宁回去的时候戏台子已经搭起来了,敲锣打鼓的十分热闹。魏老太太穿着一件万字不断头的褙子,笑盈盈地坐在女眷中央听唱戏。等发现没看到宜宁和明珠的时候才回头问了句:“……这两个丫头怎么不见了?” 伺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