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风。他不用抬头,听脚步声就知道是谁进来了,继续看密报,问叶严:“京城那边有异动?” “这倒也没有。”叶严跟了陆嘉学十多年了,从他刚当上侯爷的时候就跟着,对陆嘉学的脾气极为了解。他心情不好,叶严说话就很简略,免得都督听了会更不高兴,“是您外甥程琅程大人的事,国公府里的回话说,英国公有意把女儿嫁给程大人,程大人似乎也同意了……” 陆嘉学头也没抬:“魏凌也是病急乱投医,程琅什么性子的人,他敢把女儿嫁给他。”他对自己外甥这种流连花丛的风流秉性很清楚,看似温柔,对谁都是一般的无心。想到那个曾在他面前跪下求他救魏凌的小丫头就要嫁人了,陆嘉学皱了眉头。又问,“定下日子了吗?” “听说尚在商议,似乎英国公还有别的人选……” 陆嘉学沉思了片刻,出了那样的事,宜宁的婚事肯定艰难,魏凌着急也是应该的。其实程琅娶魏宜宁也好,这些世家间的联姻总是能巩固关系的。他另拿了张纸出来,写了几行字给叶严:“传回京城给程琅,就说这门亲事我支持。” 叶严捧了信,站在门口等了一下,突然说:“大人,这曾应坤若是油盐不进……您何不直接……”他做了个杀头的手势,“这样一来,下头口再紧也要破,皇上早已顾忌曾应坤许久,知道了必定会高兴的。” “区区一个曾应坤我还不放在眼里。”陆嘉学把毛笔放好。 他突然想起,自己从小就不喜欢读书,更喜欢跟着师傅学武。当年可以娶她了,他为她抄嫁妆单子的时候才好好的练过字,一笔一划写得无比认真。后来还替她抄过佛经。如今笔迹潇洒凌厉,不输于一般的读书人。 “那您……”叶严有些疑惑地继续道。 “魏凌有个帮手。”陆嘉学冷笑了一声,“这人厉害,大同这边的情报他全部知道。” “平远堡之事,他还暗中帮了不少,恐怕打胜仗的功劳一半都要算在他头上。连我的探子都蒙蔽过去了。”陆嘉学冰冷地道,“胆子倒是挺大的。” 叶严便立刻道:“可要属下去找出此人来?” 陆嘉学道:“不必,我知道是谁。”他继续说,“看看他以后会怎么样再决定吧,此人以后造化必定不浅。” 叶严应喏,这才拱手退下了。 程琅一天后就收到了这封信。 他想娶宜宁的事都还没有传出去,但陆嘉学会知道他一点都不奇怪,英国公府里肯定有陆嘉学的人,虽然没有人知道是谁。 他收到信之后去找了程老太爷,跟他说了自己要娶亲的事。宜宁一天没有过门,他就一天也放不下心。只要把她娶过门了,以后再怎么样还不是任由他来做。 程老太爷原来做过都察院都御史,年逾古稀了才致仕回家养生。如今也是桃李满天下,家里两个儿子都不争气,大儿子还让陆都督逼着扶妾为妻。他当时觉得程琅十分聪慧,儿子又是扶不起的阿斗,也就没有管。如今老人闲赋在家,也没别的事做。养养鸟种种草,给孙儿指点一下政局也就够了。 听闻程琅想娶亲的时候,逗画眉鸟的程老太爷吓了一跳:“你怎么不早说,是哪家的姑娘?” “孙儿已经想好了。”程琅跟程老太爷说话带着几分恭敬,“想娶英国公府宜宁表妹为妻,只需您同意了,我们便可商议亲事了。” 程老太爷听说了他的人选,悠悠地道:“琅哥儿,你虽然是记了老英国公为外亲的,但可不能为了英国公府就做出什么决定来……” 程老太爷当然知道那日宫宴之事,他不太赞同宜宁嫁进来。程家世代清白,避祸趋福是最要紧的。 程琅苦笑道:“祖父,我是当真喜欢宜宁的。除了她之外,我也不愿娶旁人了。” 程老太爷根本不信,斜睨了他一眼:“你的性子我不知道,什么真心不真心的!”他说完之后看到孙儿站在黄花梨的博古架旁,嘴角露出淡淡的苦笑不语。程老太爷才郑重了些。“你……是真的?” “您以前不是总觉得我定不下心吗,如今真的定下来了,您怎么就不信了。”程琅又重复了一遍,“自然真心,觉得自己原来做过的那些事……当真不应该,若是能早几年遇到她,我绝不会有那些荒唐的时候。” 能说出这样的话,那肯定是真心的了。 程老太爷一叹:“那真是可惜了,前儿个我同谢阁老喝酒的时候说起你。他可是有意招你做他孙女婿的——就是他家那孙女谢蕴,常进宫陪皇后的那个。你似乎也见过几次吧?我倒是觉得谢蕴很不错,与你般配,都是才貌双全的。你原来不是挺喜欢谢蕴那类的姑娘吗?” 原来他是有风流的毛病,特别喜欢清高孤傲的姑娘,但那不过是游戏人间,寻找刺激而已。知道宜宁还活着的时候,别的女子对他来说都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