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凌厉,但这种是对于他静坐的反衬。 罗慎远从旁边的香盒里拿了香,踱步进了屋子。 他给佛祖上香,天外黑沉下来,这里的天颇有些塞上胭脂凝夜紫的味道,异常的瑰丽和沉重。 道衍穿着僧袍,手腕盘着一串佛珠。他还是像个普通僧人一样,似乎没什么特别的。好像也不是那个平定福建倭寇叛乱的战神。 “觉得自己罪孽深重。”罗慎远长看着释迦牟尼金箔贴身像说。当年他在大理寺的时候,几乎每天都要来上香。因为他手上的鲜血多得数都数不清。 道衍让小童煮了茶,指炕床让他盘坐下:“师父当年在保定小住几日,就收了你为徒。他说你是天资聪颖,日后不可小觑。我却一看就觉得你麻烦,毕竟你一来师父就让仆人把我的鸡宰了给你吃了,让你补补。只是咱们周学学派,你的确是唯一入世的,我也要时刻提点你。” 罗慎远只是沉默。屋内火炉里常年有炭,要用烧水的。暖烘烘的炭和外面的狂风比起来温柔暖和。 隔扇外又开始吹起风了。 第157章 大风吹得屋外的大树不停的摆动,次日早晨就吹断了一棵树。 宜宁被陆嘉学带到他的书房侧间,他让小厮找了本字帖给她。自己到了外间处理事情。 看他这么自如,根本不在乎她拒不拒绝的样子,罗宜宁就想踢死陆嘉学。说她油盐不进,难道他又好了?这么多年都是那个臭脾气,无论别人说什么只管笑眯眯的,实则极端固执,认定就不会变。她说了不会妥协,那边绝不会改变的。 她半晌才收了怒气,把字帖扔到一边。自己铺了张澄心堂纸练字。 阳光透过竹帘照进来,外头的风吹得有些冷。罗宜宁走到窗边想关上窗,听到外面的人说话:“侯爷,曾应坤已经答应,指认罗慎远和他儿子有往来了。不过他还有条件,希望您能放过他那些学生……” “放过?”陆嘉学冷笑一声,“派人追杀我的时候,他可干净利落得很。” 宜宁听到这里,微侧过身往外间看去。陆嘉学坐在右边最首的位置上,几个穿官服的人站在他面前,有些卑躬屈膝的味道。 宜宁的手指挑着竹帘,静静听着。 周围的陈设虽然变了,但这个屋子一如多年前。甚至是外面种的那株女贞树,枝叶丰茂。 “属下明白侯爷的意思,那立刻回去传话?” 陆嘉学又摆手:“曾应坤还以为自己是总兵,跟我谈条件。你告诉他,现在他们那些人的生死由我,让他好好掂量。” 那人方才领命退下了。 宜宁看到那人走出书房,才放下了帘子走回桌前继续练字。 不久陆嘉学挑帘进来了,问她:“在写什么?” 踱步到她旁边,看到她一手字写得凌厉漂亮,无女儿家的脂粉气。陆嘉学的笑容慢慢收起来,他记得罗宜宁是不会写字的,故给老太太的佛经还要他帮着抄。他一手拿过来,看到写的是一篇《逍遥游》。 他又不喜欢读书。书房内最多放些兵书、舆图的,没得闲书看。宜宁这是默写的。 他语带嘲讽道:“你那位状元郎三哥,倒是真心把你教得好。” 陆嘉学突然又想起什么,仔细看着宜宁的字迹,有几分熟悉感。陆嘉学顿时起了谨慎之心,他一把掐过罗宜宁的手说:“——你罗三哥娶你,他跟你究竟是什么关系?” 罗宜宁很冷静地道:“我和他一起长大,他带我读书。” 陆嘉学笑了笑,微眯着眼睛说:“罗宜宁我告诉你,我现在放任你可以,但别让我发现你跟其他男人有眉目。否则我就不管你是不是什么小日子了,知道吗?” 罗宜宁听到忍了忍,毕竟又打不过他。她说:“我刚才听到,你跟你的下属商量曾应坤指认罗慎远的事。怎么,你们要陷害忠良吗?” “罗慎远也算是忠良?你太看得起他了。”陆嘉学在她身边坐下来,看到她站在身边,穿了一件淡绿色菖蒲纹杭绸褙子,素白挑线裙。虽然抗拒地站得笔直,但至少还是站在他身边的。他的语气舒缓了许多,“当年我帮你抄佛经的时候,你记不记得?” “你那个时候字迹奇丑,”他露出一丝笑容,“怕你拿出去丢了我的脸,故我帮你抄。” “你的聘礼单子也是我亲手写的。”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