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还未说完,他们的耳边同时传来一生凄惨的雁鸣。 伴随着刑台上的雷鼓声,一道窜入空荡无云青霄。 “在帝京走的每一步,都是无路可回的,从我在公主府中仿他写下那封信开始,一路走来,我都只知往前,从没想过回头。” 说完,她转身往楼下走去。素色的衣裙勾在一张圈椅的缺伤处的倒刺上。她甚至没有回头来取弄,由着步子往前。 哗啦一声破锦之声。裙角便被勾划开了一条口子。 人们说,最真实的人生是一步一破碎。宋简如此,从文华殿上的那场杖行开始,就被切划成碎。纪姜也如此,但好在,这两个人,一直并行风雪,彼此修弥。 此时,刑台上李旭林已经升了坐。 兵部尚书刘恒与另两个兵部的堂官志引颈上前,冲着他破口大骂,这些人都是在帝京的官场上混出名的清流,就算从前也当过顺风草,近几年也被梁有善的行经彻底清干净了脑子,深知阉党不除,东厂不灭,整个帝京城的官员,是没有一个人能安稳睡着觉的。如今觉得自己死到临头了。又是在这么多百姓的面前,再看到他们为自己遭遇痛哭流涕,大呼凄惨,文人的那根硬骨头,此时顶得比任何时候都要有力气。在午门前痛陈阉党之祸,帝京士人们听后,无不落泪沾巾。 李旭林是武将出身,根本招架不住这些文官的口舌。 但是,在如今这个境地之下,其实他的内心也是有些慌的。正如宋简所言,梁有善独木难支,通共就剩下一个文华殿了,倒台不过是时间的问题,然而他跟着这个人,借着东厂和锦衣卫的之便,为非作歹这么多年,这些文官也早就狠不得把他拖上刑台上扒皮了。他无路可退,也只能扭自己最后这一点点脾气,去摁压他们气焰。 说来也讽刺,此时刑台上下,其实都是抱着必死的心在相互较量。 李旭林脸上沾染着的一层薄汗,抬头看了一眼的天时,高声喝斥道:“你们这些人,是万岁爷亲自下旨勾绝的,死到临头了,还敢以言辞对万岁爷不敬!来人啊,先把这个刘恒志的舌头给割下来!” 随着这一生令下,围观的人群骚闹声四起。 突然有人高声喝道:“阉人蒙蔽圣听,才至民怨载道,至万岁声威有损,此等罪人如今稳坐在文华殿内,却要把朝廷忠良拉到菜市口来吃刀子,李旭林,你以为天下人都是不开眼的蠢货,你以为你割了他刘恒志一个人的舌头,就能堵住天下悠悠之口吗?” 李旭林吓了一跳。 “哪个贼人在说话!来人,快把人找出来,给我架上来。” “不用找了。是我。” 李旭林其实早已听出来这个声音是谁的了。但他本能得不想承认。 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他和他从青州到帝京打了无数次交到,几次将刀架到她的脖子上,却从来不能将她真正的杀死。 人们尽皆向后望去。自觉地让出一条路来。 纪姜从人群后一步一步地走到刑台下。刘恒志认出了她。含泪唤了一声公主。 纪姜看向狼狈的朝中老臣们也红了眼眶。 “公主……哪个公主啊……” 百姓们听到刘恒志口中的这个称谓,不免惊诧议论。 “如今的万岁爷连子嗣都没有,哪里有公主,就连先帝爷那一朝也只留下了一位临川长公主,听说早就死在青州了。” “对啊……好几年前的事了,临川公主独出帝京,再也没回来过……” “欸欸欸……这个女人不是住在临川公主旧府的那个女人吗?我在那条路上买过货,看见过!” “什么,难道公主没死啊?” 人声鼎沸,甚至有人唤起公主的封号来。 纪姜是前朝唯一的公主,皇族将她的一生包裹得如百里锦绣。在帝京百姓的心中,她是这个陈腐却古老的皇族最华美的象征,女人们争相仿她调过香,临她制水粉胭脂的方子,甚至学她的姿势仪态。 无论圣旨说她如何挟持幼帝,把控朝廷,大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