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答案是南枝没有想到的, 她没想过要给他生孩子, 那样便再也走不掉了, 那话不过是说给旁人听的, 她早藏了些避子药,即便他答应了,想来在她离开之前也足够了。 即使他不答应,也没关系,话传扬出去就可以了,只是她却没想到他会这样答她,一时无端起了一些歉疚,却被她草草压下,她俯下身,重新亲吻下去。 外头的丫鬟听到里头的动静,不敢再敲门了,去回禀了大房派来的丫鬟,她说公子有要事,不便前去。 那丫鬟一路回到大房,当着周家夫人小姐的面,也只得回一句侯爷今日说有政务在身,眼下抽不开身。 大夫人不知为何一早说好的事竟反了悔,只和周家夫人嗔道:“那孩子也没跟我说,公务哪忙得完,不差这些时候,倒是让夫人见笑了。” 周家夫人心里虽然也知道这是托词,却仍附和着,说着场面上的话:“公务才是要紧事,侯爷身担要职,一举一动都牵系着天下苍生,马虎不得,我与念仪来坐一坐,又不是什么大事,不必耽搁了他。” 大夫人忙笑,很是受用周夫人的话,没有人不喜欢自己儿子被夸的,何况还是一直她引以为豪的儿子。 周念仪也坐在一旁,也偶尔答两句长辈问下来的话,面露羞涩,但却得体,只是想到那丫鬟的话,眸色暗了暗。 齐敬堂在南枝这用过午膳,见她午睡下了,才回了书房,只是却仍有些心事重重的,他靠在椅上,眼前是南枝那张泪水淋漓的小脸,她眼中的张皇无措,和吻下自己时的孤注一掷,这些都令他心生了踟蹰。 两姓联姻本就是常事,他从前从未动摇过,能为她做的,也只是挑个没有能力为难她的主母,日后他会给她足够的宠爱和庇护。 然而,现在他却觉得这些通通都不够,一个念头忽地从他脑海中闪过,他一时觉得自己荒唐至极,他是齐家的家主,一言一行都代表着家族,更何况视婚姻为儿戏。 然而那个念头自从生出来,却像是株顽强的野草,春风吹又生,怎么都掐不灭似的,他捏了捏鼻梁,同圆石吩咐道:“你去同母亲说,结亲的事先缓上一缓。” 然而接下来的几日,府里过得并不平静,自从南枝被除了奴籍,抬做了姨娘开始,府里流言四起,有感叹艳羡南枝得宠的,也有骂南枝狐媚惑主,恃宠生娇的。 更有传言说她日日痴缠侯爷,要阻挠他的婚事,甚至还吹枕边风,想要在新妇进门前怀上长子,诸如此类云云,在府里一时传得很快。 齐敬堂发现后发了怒,立刻便出手处置了几个婆子丫鬟,尽皆打了板子发卖或被送到了庄子上,其中也包括柏叶。靠着这样雷霆的手段,府里流言渐渐被镇压下来,众人都不敢再嚼南枝的舌根子。 大夫人听说了一些,可也知道自己儿子的性子,不敢胡乱插手,至于老夫人,因着谢家的把柄被齐敬堂捏在手中,也是有心无力,并不敢轻举妄动。 南枝与齐敬堂如往常一般地过着,只当从未听过那些流言,一直到腊月十八这日,府里办了场赏梅宴,南枝作为姨娘没有资格参宴,但也选了处幽静的梅林闲逛着。 她也闲来无事,便带着一只陶瓮,采集梅花上的积雪,准备存下来煮来年的春茶,然而她很快在梅林里遇到了同样来赏梅的周念仪。 南枝知道这并不是巧合,只是把陶瓮递到小蝶手上,同周念仪行了个半礼:“周姑娘。” 周念仪也还礼,冲她淡淡浅笑:“姨娘。” 小蝶一听南枝对那姑娘的称呼,便想到了是极有可能与侯爷成亲的周家,心里便起了警惕,刚想劝南枝往回走,那边周念仪却已然开了口:“梅雪清香,雪水煮茶既然别具一格,我行至此处恰有些口渴,不知可否向姨娘讨杯茶来?” 南枝点头:“自是可以,前面有处六角亭,姑娘若不嫌弃,我替姑娘煮上一杯来。” 小蝶本想阻拦,可想想,此处毕竟是侯府,这周姑娘瞧着也像端庄得体,应闹不出什么来,又见南枝态度坚决,只得下去准备一应茶皿器具了。 茶水很快便煮沸,南枝将茶壶端起,给自己和周念仪各冲了一杯老君眉,周念仪道过谢,品了一口,才放下茶盅来:“姨娘好手艺。” 南枝也端起茶盅抿了一口:“姑娘可是有话要同我说?” 周念仪只是笑:“难道不是姨娘也有话跟我说吗?” 她语气笃定,双眸澄澈,南枝当日寿宴上便觉此女聪慧明察,没想到竟是如此的通透,周念仪见她打量自己,也只是大方地笑笑,任她打量。 老夫人寿宴之时,她便瞧出侯爷待这丫鬟的看重,这些日子府上的流言,她多少也听了些,只是她隐隐觉得,这南枝并不像是恃宠生娇的人。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