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言, 国舅爷年少有为, 人品贵重, 又有人言在陛下心中, 能与大都督齐敬堂比肩的, 怕也只有这位国舅爷了。 南枝回想这几次的接触,与其相处起来很舒服,并没有什么不妥。宫宴那日, 周念仪的话她多少也听进了心里, 如果真要找一个依靠,封辰想来是极合适的。 只是也只是合适,好像从没有多余的激动和波澜,又或许只是尚不熟稔……南枝想着想着便觉心乱如麻,索性止了思绪。 马车停在县主府前,南枝刚下了车, 便有守门的仆役上前来, 递给她一盏花灯, 南枝低头一瞧, 竟正是她与周念仪欲赢下来的那盏狸猫扑蝶灯。 “县主, 方才有一老者来, 自称是套摩合罗的摊主,又说见县主您和另一位姑娘很是中意这盏灯,又正好并没有人赢去,便打听了,特意送过来。” 南枝接过那盏灯来,暗夜下灯火澄明,映得那灯上的一笔一墨,尽皆栩栩如生,只是她却不信这副说辞,那摊贩想必就是以此灯来吸引游人,去投掷那摩合罗,又怎舍得轻易相送。 想起街巷中,她无意瞥见的那抹身影,眸色黯然几分,又将那灯盏递回给仆役道:“你将这盏灯送还到定远侯府上,并帮我带一句话。” *** 夜深如泼墨,齐敬堂走在侯府的庭院中,凋零的金桂铺了满地,只是夜色下仍显黯淡。 圆石正同齐敬堂禀着安顺堂里的事,此时有小厮赶上来,齐敬堂瞧见他手上提着的那盏灯,脚步一顿。 那小厮走到前,行了一礼道:“侯爷,方才嘉宁县主府派了人来,说要将这灯归还给侯爷,还说县主让他给侯爷带句话。” 齐敬堂并不接那盏灯,神情有些晦暗,只问道:“什么话?” “县主说:‘侯爷当初说的不逼迫,可包括婚嫁由己,绝不干涉?’” 庭院中蓦地凝寂起来,忽而又是一阵夜风,吹起干瘪的桂花来,像一场转瞬即逝的雨。 许久未曾听到回答,仆役觉察出不对劲来,正进退两难间,却闻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在夜中显得微不可闻。 “自然。” *** 次日午后,日光明盛,德妃亲自捧着一盅甜汤,急急往乾清宫赶来,待到了近前,反倒慢下步子,稍理了理妆容。只是才欲上前,却有小太监拦道:“娘娘,陛下政务繁忙,说了不让人打搅,您这替陛下做的膳食,不如奴才一会儿转交进去,您也好轻松些。” 天并不热,德妃却急出了一身的汗,说:“公公且行个方便,我进去端盏甜汤,一会儿便走,想来陛下不会怪罪。” 说着要给那小太监塞赏钱,小太监忙摆摆手,垂下头来叹了口气,德妃便明白了,这哪里是政务繁忙,不让人打扰,分明是不想让她打扰,可眼见着自己的女儿便要被送去和亲,她如何能不急。 待回了自己宫里,德妃便气恼地猛地将手中的甜汤掼到地上,糖水洒了一地,湿淋淋的,贴身伺候的侍女忙在一旁安慰:“娘娘别着急,总有办法,不如咱们去求求皇后娘娘,让她帮忙在陛下跟前周旋,未必没有转圜的余地。” “皇后也有女儿,不过比宝珠小上几岁才尚且能躲了这祸事,她如今怎么可能为了我而往陛下跟前凑!” 两人正说着,此时宝珠公主从门外跑进来,扯住德妃的袖子:“母妃,母妃我听说父王要把我嫁去北戎和亲,此事可是真的?我不去!一定是假的,父皇怎会这般狠心,怎会就这般不要我了!” 德妃见女儿竟然得知了消息,忙质问身边的婢女:“你们怎么做的事?不是说了瞒着公主吗!” 待训斥完也知此时再说这些无用,又忙变着说辞去哄女儿。 正在此时,有宫女进来禀道:“娘娘,定远侯老夫人给您递来了个物件,说是……” “都什么时候了!还管什么定远侯府,忠远侯府,还不滚出去!” 见德妃发火,那宫女吓了一跳,却还是嗫嚅着将后面的话说完:“那递物件的人说,娘娘见了此物,或许可解眼前困厄。” 德妃闻听此言,倒是稍稍冷静了些,命人将物件递上来,打开竟是一幅画。 画中的女子容色绝美,清丽出尘,只是德妃却一时认不出这是谁,只觉得有几分熟悉,一旁的宝珠公主瞧见了,却道:“嘉宁县主?” “她送嘉宁县主的画来干什么,都什么时候了,母妃,你快替珠儿想想办法!” 经女儿这一提醒,德妃这才渐渐想了起来嘉宁县主是谁,又将画中的人儿上下打量,拿着画轴的手也渐渐收紧。 *** 十月二十五这日,皇帝摆了宴席,招待北戎的使节索罗小王子,也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商讨与北戎合作攻打鞑靼之事。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