绘秋心中知局,也就不再言语。 到了晚间掌灯时分,上房正摆饭,陆焕成走进房中,就往炕上坐。 柳氏看了他一眼,嘲讽道:“真是稀客,陆大老爷还记得我这房门朝哪儿开。大雪里,没曾走错了门?”陆焕成说道:“你这话做耍,一辈子的夫妻了,我怎么就走错了门?”柳氏斜了他一眼,点头笑道:“你还知道我们是一辈子的夫妻,我还道你跟那小狐媚子才是一辈子的夫妻呢!”说着,又问道:“可吃了饭了?” 陆焕成便道:“我一向在前堂上待客,哪里就曾吃了?”顿了顿,又道:“她也不曾在你跟前缺了礼数,你何苦这般念念叨叨。” 柳氏一面叫丫头与他添碗筷,一面就抱怨道:“她还不曾缺了礼数?她若知礼,这世上便再没不懂礼的人了!自打她进了咱家的门,几曾到我跟前服侍过?就是老太太那儿,她也就刚来时去过几次,如今也不去了。白日睡到晌午头,起来就打发人到灶上拿饭。但有不合胃口的,必定使人到厨房吵闹。那个迎夏自打跟了她,越发不省事了,镇日与人口角。你算算看,打从她母子进来,家里有过几天安宁日子?不是我不容人,这样一个搅家精,你弄进来做什么?” 陆焕成听她排揎自己小妾,说道:“你也罢了,她带着个孩子,难免不便些,平日也没个空闲。咱们家哪里就有那许多讲究,不来便不来了。” 柳氏听了这话,当即叫道:“这话混账!她带着个孩子,难道我是没生养过孩子的?那时候我带着勇哥儿,肚子里还怀着红姐儿,不是照旧每日两遍的往老太太跟前跑?如今逢到她头上,就这等尊贵了!何况,她那孩子又不是她养,奶婆子难道是死的?” 陆焕成不耐烦听这话,打了岔道:“今儿老二家的过来,说要看看勇哥儿。我说勇哥病着,不宜见人,就罢了。” 柳氏听了,气不打一处来,说道:“他们来做什么?咱家出了那样大的事,问他们借些银子,他们便那等推搡,半点亲戚情分也不顾惜玄雕!如今见勇哥儿挣下偌大一份家私,眼馋心热,又忙不迭走来,想要分一杯羹。哪里就有这样容易的事!”骂了一阵,又问道:“他们到底为什么来?” 陆焕成道:“可是来,我还不曾说,你便发了一大通牢骚,也听听到底为些什么事。”说着,顿了顿,先不答话,却问道:“儿媳妇现下已说了人家不曾?” 柳氏将嘴一撇,道:“一个带着孩子的妇人,谁肯要?听闻还是在娘家住着。” 陆焕成又问道:“老太太不是说要将她接回来,怎么不见动?” 柳氏说道:“前几日打发人去来着,却被那蹄子撵了回来。我在门上看见那两个下人,滚得跟泥猪也似,想必吃了不少屈辱。前儿老太太又打发了长春的哥嫂去看,回来也没什么话说,只说那蹄子连见也不要见他们。” 陆焕成叹气道:“既是这等说,那孩子心里想必还有气。你便下个气儿,亲自去看看她,也瞧瞧咱们孙女儿。什么大不了的,她气儿消了,自然就回来了。” 柳氏搁了筷子,向他嚷道:“那老虔婆这等说,你也这等说。叫我这当婆婆的向儿媳妇服软赔不是?!世上哪有这个道理!若是这等,待那蹄子回来,还不爬到我头顶上去?!若要接,你们自拿大轿子去抬人回来,我不拦你们。叫我去,别做梦!” 陆焕成沉声道:“这档口上了,你还要使这小性子!今儿二房的过来,支吾了半天,原来就为了这个事来的。若是我们不要春朝了,他们就要替他们家老二去说了。人家可是讲明白了,有孩子不在意。横竖都是姓陆的,又是个女娃子,人家中意的是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