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一起商议。” 褚韶华摇头,“我听许多人说,上海较之北京繁华太多。我出来,就是为了权力富贵。现在,女人能做官的是凤毛麟角,我没正经读过书,也没家族背景,还是挣钱最实在。要挣钱,就要往钱多的地方去。我若有命,做也只做人上人。若无命,我这一辈子,也不算白活。” 潘太太突然发现褚韶华变了,以往的褚韶华,也会向往繁华富贵之所,可那时的褚韶华是内敛的,对财富虽有向往,却也只是出于小乡绅之家的女眷很克制的向往。潘太太不知道在褚韶华的家乡发生了什么,褚韶华此时的眼神,谈吐,无不赤裸裸的召示着一种强烈的野心,就如褚韶华说的,若有命,做也只做人上人。 这种孤掷的悍勇,潘太太相信褚韶华不是在说笑,也不是在说什么大话,她是真的这样想,这样打算,也是以此为目标,才会准备去上海一搏。 如果说以往褚韶华还是一柄带鞘宝刀,今日的褚韶华却已是露出她的锋芒。 潘太太自上海到北京是坐船转火车过来的,褚韶华要问如何到上海去,潘太太也与褚韶华说了路线,褚韶华自包中取出纸笔,细细记下。潘太太道,“我也有一二年没回上海,待老潘回来,我再与他问一问。难得你来了北京,不如就住在家里吧?” “伯母好意,我已在长安街的长安饭店定了三天房间,离伯母这里也并不远。”褚韶华又问了些潘氏夫妇的近况,以及小邵东家邵小姐生第二胎的事,当然,还有与潘太太打听上海可有适合女性从事的职业。 潘太太道,“凭你的才干,阿初那里也能做事。再有我家大伯在上海经营纺织厂,你若愿意,那里也可谋职司。” 这年头,在外做工多是要有熟人推荐。褚韶华知潘太太好意,又问,“一般上海的女子可有出外做工的?” “现在虽说有女子出外做工,不过职业十分有限。最好的职业是报纸上的作家,可以投稿给报社,既轻省又体面,稿费也高。其他的,店铺之中,多是雇佣男子,鲜少有女性直接出面打点生意,或是做伙计的。工厂里倒是有女工,尤其纺织工厂,女工最多,可让我说,那不过是卖力气的活计,一月最多三五块大洋,吃喝也够,可想有富余,也十分艰难。”潘太太知褚韶华一片雄心,可也不好不将实情告知于她,潘太太道,“也有一些针线上的活计,或是浆洗,或是去铺子里拿些钩织花边之事。再有,就是给大户人家做仆佣,你这样的才干,岂不委屈。” 褚韶华却未想委不委屈这一节,她认真听了,一笑道,“其实也与北京天津差不离,即如此,我便心里有数了。” 褚韶华又打听了上海的一些街区分布,知道上海是有如东交民巷西交民巷这样的地方,上海是各国租界,据潘夫人说,那也是上海最高档的地方,租界内是洋人自治,里头住的人非富即贵,且治安极好。不过,租界的房子也是极贵的,不论买房还是租房,都较租界外的要贵上许多。 褚韶华打听的颇是细致,因一向与潘太太相处的好,如今乍来北京,潘太太便请褚韶华留用午饭,褚韶华也未推辞。潘家饭食素来精致,褚韶华也未拘泥,足吃了两碗米饭,潘太太想她在乡下定是受了许多苦楚,不禁心有怜惜。褚韶华见潘太太这等神色,便道,“我近来太瘦了,以后在外,就得我自己多心疼自己些。不然,凭什么工作,身子不成也是不成的。有时吃不下去,也会劝自己多吃一些。何况,伯母这里饭食的确好吃。我这几年,虽衣食不缺,却鲜有这样精致饭食的。” 这话,不说还好。这一说,潘太太更觉她不容易,劝她道,“那就多用些。” 待用过午饭,褚韶华又同潘太太请教了一些上海话的发音,说来,褚韶华还是以前学了些各地方言,却也仅限于卖货的一些话。如今要去上海,上海话与北方话大有不同,褚韶华显然已有准备,那本子里一本都是褚韶华准备的一些常用话,都请教了潘太太,而且,她说来记性极好,此时却也不敢托大,把这些上海发音都用汉写了,记在本子里,准备回饭店后多加练习。 潘太太总是看褚韶华有些可怜,褚韶华若是任凭那些苦楚将自己吞没,她也便不会再来北京,将去上海了。她忙碌又细致的准备着即将前往的行程,待到傍晚潘先生回家,彼此相见自也有一番寒暄。 潘先生依旧是旧时模样,去了外头的深色大衣,里面是妥帖的西装三件套,一举一动带着良好的家教与风度。待佣人端来温水,潘先生根本没问褚韶华缘何来北京的话,相较于前年最后一次见面,褚韶华完全脱去了旧时影子,她极瘦,一双眼睛沉着冷静,已不存半分妇人温婉。当然,褚韶华依旧是美丽的,只是她身上的锋锐完全将这份美丽吞没,这种气势,已不是内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