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吧,我知道容叔叔是好意。”褚韶华道,“我是不知道放电影的地方鱼龙混杂,不然也不能叫你一起。那个影戏院很乱吗?我记得租界里有好几家影戏院的,我没进去过,瞧着大门口都挺光鲜,时常贴出电影画报。” “有一些是乱糟糟的,可也有高档电影院,像我说的亚波罗影戏院就很高档,在租界里面,一张电影票要五角钱哪。”容小姐说。 褚韶华一听也道,“这可不便宜。”不过,对于能见识到的新事物,这点钱褚韶华还是出得起的,她根本没把容老爷的怒吼啥的放眼里,没见她们跑出来,那屋里的怒吼就停了嘛,一看就知是被容太太劝止住了。褚韶华压低声音,同容小姐道,“你要是愿意,咱们找个时间,我请你去看。” “这叫褚姐姐太破费了。” 褚韶华道,“我也没看过,叫我一人去,有些孤单,你就当给我做个伴。” 容小姐对现在放什么片子都一清二楚,自然也是想去的,褚韶华这样说,她便应了下来。二人商量定看电影的事,容小姐把找出来的英文书和英文笔记给褚韶华拿了过来,褚韶华见书本皆有些潮湿泛黄,笔记亦是拙嫩,便知是容小姐小时候念书时记的,褚韶华道,“保存的真好。” “这是我家里的习惯,一书一纸都不会乱扔。这笔记是对着课本记的,褚姐姐你照着看,要是有哪里不清楚的,只管问我。” 褚韶华便翻开来看,说来,颇有不认得的字母,好在容小姐的书本和笔记本都有音标注释,褚韶华又请教了一回音标,便捧书诵读起来。有些不准的音,容小姐会给她纠正,俩人会照着书上的句子做些简单对话。 听着褚韶华房间传出的读英文的声音,容太太与丈夫道,“我看褚小姐十分好学,是个很不错的女孩子,你以后,有话可以好声说,不许再大喝大叫,这太不礼貌了。” 容老爷吃着妻子做的团糕,嘟囔一句什么,容太太也没听清,见这老家伙堵了嘴,干脆端些甜汤过去给两个女孩子喝。 褚韶华一早一晚都会刻苦的练习英文,除此之外,那个叫电影的东西,褚韶华也去电影院看了一回,果然是极有趣的东西。起码,在褚韶华看来,比听戏有意思多了。出了电影院,褚韶华与容小姐还在讨论电影剧情,容小姐去买份街头的糖炒粟子捧在手中,俩人边吃边说,褚韶华道,“要是电影票便宜些,我看以后肯定比现在的戏园子更红火。” 容小姐道,“那也不一定,梅兰芳来上海唱堂会,票卖的极好。” “戏虽也不难听,可伊伊哑哑慢的要命。你看这电影,也就一个多小时,就是这么有趣的一出故事,讲的有头有尾,圆满多了。”褚韶华对于新鲜事物的接受度一向很大,她虽是乡下小地方出身,对潮流却有一种天然的敏感,也很愿意去了解新鲜事物,这从当年初去北京便有极好的适应度就能看出来。哪怕现下,在上海这样的十里洋场地方,褚韶华也没有半点怯场。不过,褚韶华对电影的看法也就止于此了。 在褚韶华看来,电影什么的,就是给人取乐的东西。至于演员,与戏子又有什么不同。虽则如今像梅兰芳、荀慧声也十分有名气,可在褚韶华根深蒂固的思想里,戏子仍是十分低下的职业,远不如做售货员体面。如褚韶华这般重颜面之人,焉能去做这样的工作。 所以,对电影初做过了解后,褚韶华就将此抛诸脑后,再不提及。有这功夫还不如多背几页英文书,或是多想想柜上生意的好。 褚韶华现在的心思都在眼镜片上,或因自身比较文盲的缘故,褚韶华对于眼镜这东西是十分敬畏的。南京路上离先施公司不远还有精益公司的眼镜店,开的十分阔气,褚韶华还去过两遭,眼镜也卖的很贵,一幅眼镜就要四五块钱,这还是便宜的。倘是眼睛框是金边儿或是玳瑁之类的,价钱会更高。 而且,褚韶华发现很有趣的一件事,不知是不是受她柜台上放大镜的影响,精益公司也推出了一系列的高端眼镜。不过,生意也并不如她做活动时火爆,倒不是精益公司的东西做的不少,而是眼镜相对于放大镜局限性更大些,放大镜就一个镜片,圆且大,有镶边儿有把手,可做花样的余地就多。眼镜是架在鼻梁上的东西,越精巧越好,就是眼镜框换了贵重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