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续娶姨妹也是常事。何况,闻知秋这人相貌不错,风度也成,文凭亦佳,尤其一张嘴,称得上巧舌如簧,自己都险些着他的道。田小姐相中这大姐夫,倒也不算没眼光。依如今田家境况,田小姐能嫁给闻知秋做续弦,于田小姐,怕还是桩不错亲事。 褚韶华望着与田家姑嫂说话的闻知秋,脑子里飞快的转过许多念头,就听一个声音道,“那两位是田家二太太和三小姐,那位先生想来陈太太已经认识了。” 褚韶华微微侧头,就见一位年轻男子正端着洋酒朝自己笑,这人也不过二十几岁年纪,天生一双笑眼,极容易给人以好感,那人自我介绍,“我也姓褚,衣者褚,单名一个亭字,现在瑞和洋行做事。” “那我们是同姓。”褚韶华笑笑。 “再自我介绍一下,我与田家也早有不睦。”褚亭笑眼弯弯,端起高脚酒杯对着褚韶华示意,“可见我们非但有姓氏相同,审美也有相似。先时听陈太太教导田大,我只恨不能击掌以贺。” “那你真该击掌,憋着做什么,男子汉大丈夫,不都是有冤报冤,有仇报仇的么?”褚韶华道。 褚亭道,“陈太太有所不知,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田老爷在商场多年,如今田家尚有遗泽,不然,就凭田家兄弟,你不会认为他们是凭着人品过来舞会的吧?” 褚韶华问褚亭,“你是凭着人品过来的?” 褚亭唇角微翘,身体微向前倾,同褚韶华道,“我是凭本事过来的。” 褚韶华望向他不说话,褚亭道,“我看褚小姐英文十分不错,我们洋行正需要英文流俐的人才,并且,不是我自吹,洋行的薪水比百货公司的经理助理丰厚的多。” “褚先生没听说过一句话么,忠臣不侍二主。多谢褚先生抬举,我并无改换门庭的打算。” 褚亭倒也不急,优雅的伸出右手,“没关系,我们可以先认识一下,试着做个朋友。我个人非常欣赏陈太太这样的新式女性,独立,能干,才华横溢。” 褚韶华原是对这褚亭淡淡,她不大喜欢褚亭这种云山雾罩的说话方式,却不想,除了刚刚的故作玄虚,褚亭与她慢慢的介绍起厅中诸人,姓谁名谁,做什么生意,间或说两句自己的看法,连带闻知秋,褚亭都提了一句,“田家虽是在走下坡路,这位闻先生再不能小看。” 褚韶华问,“闻先生怎么不娶田小姐?我看田小姐很心仪他。” “全上海只要关注田家的,都知道田小姐心仪闻先生,奈何郎心似铁。”褚亭道,“田家请商会陈会长亲自同闻先生提及亲事,闻先生都没应。” 褚韶华瞥一眼鬓间略有霜色,一幅银边眼镜,极干净儒雅的陈会长,刚刚她过去攀谈,倒是半点看不出陈会长与田家有这等交情的模样,毕竟,刚刚她是把田文的脸皮揭下来的。陈会长待她那等亲切自然,如同一位慈祥长辈一般,虽褚韶华知这里头必有作态,毕竟她先前与陈会长完全不认识,可褚韶华只以为这是陈会长惯有的一种礼貌态度,却是未想到陈会长竟是与田家交情不浅。 不过,褚韶华并不惧怕,陈会长与田家交情虽好,可又不是田家的狗腿子,要是因此就迁怒于她,褚韶华也不是没办法应对。 她就听着褚亭八卦了大半个晚上,听的颇是津津有味,最后待舞会结束,褚亭先行告辞时,在褚韶华耳际轻声道,“现在知我不全是故弄玄虚了吧?” 褚韶华好笑,点头,“以后继续保持这种诚实的美德。” 褚亭险没叫她噎着,一笑告辞而去。 褚韶华因是公司员工,自然是留到最后的那批人,待跟着公司的管事层送走老板夫妇、董事等人,直待部长级的离去,褚韶华与沈经理打声招呼,也就走了。待她出得大楼,才看到闻知秋正在路灯等她。 路灯将闻知秋的影子拉长,左手夹了一支点燃的香烟,见到褚韶华时,闻知秋便熄了烟迎上前,“一直想找你说话,结果看你跟褚亭聊的那样投机,就没去打扰。看你晚上忙的连喝口水的时候都没有,饿不饿,要不要去吃宵夜?” 褚韶华把大衣的领子竖起来,一面注意着有没有黄包车,一面同闻知秋道,“求你别用这种我们很熟的口气说话成不成?我跟你很熟吗?” “相比你今晚忙着结交的那些人,总是熟一点吧。”闻知秋眼中流露出笑意,“走吧,我都听到你肚子咕咕叫了。你都肯下力气结交那些不认识的,怎么放着我这市长身边第一红人不闻不问,这肯定不符合你的交际哲学。” 褚韶华听的直翻白眼,“我爱结交别人,就不爱答理你。” “小馄饨还是腊肉饭?有家包子包的不错,要不要尝尝?”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