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还好,”孟微之心想如果要算年龄和经历,自己倒还要略胜一筹,“我下午没有吃饭,就过来在这边吃点东西。” “你告诉我啊,我给你点外卖,”秦羲朝她眨眨眼,“这边的餐厅走的都是英国传统,味道不怎么样的。” 孟微之摆手:“失策失策。” “不过甜点都还可以。”秦羲又把她拉回去坐着,叫侍者去给她拿了一份草莓慕斯。 “嗨,”一个打着花领带的青年朝她举了举酒杯,“蕾梅黛丝,我们刚才还在说你。” 他身边的女孩皱着眉暗暗拍了他一下,他立刻意识到“蕾梅黛丝”这个称呼不对,笑着摇头:“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你相貌美丽,就自然而然的想起了‘美人儿蕾梅黛丝’。” “没关系,”孟微之道,“我也很喜欢她。” “同好,谁会拒绝美丽呢?”花领带笑道,“我自罚一杯。” 他仰头饮尽,对着孟微之说了一句外语,他声音微低,孟微之没有听清,秦羲凑近她耳边道:“他说的是法语,意思是‘我也很喜欢你’,只是礼貌性的赞赏,别在意。” 孟微之抬头,用法语说了句“谢谢”,得到她的回应之后青年似乎很高兴,拉着朋友去了钢琴边,弹了一首热情洋溢的曲子。 “你说,”孟微之端着秦羲专门给她叫来的果汁杯,眼睛盯着舞池中央一对跳探戈的青年男女,却对蔺歌说道,“喜欢需要理由吗?” 蔺歌低声道:“喜欢不需要理由。” “为什么?”孟微之这才偏头去看他,嘴唇掩在玻璃杯之后,一抹虚幻不清的红。 “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孟微之笑了起来:“别拿祖宗说过的话搪塞我。” 蔺歌说:“你在我母亲的葬礼上,给我撑了一把伞。” “就这样?”孟微之惊愕。 “嗯,”蔺歌也偏头看着她,“不然呢?” 其实不只是撑了把伞。 他的母亲和父亲是经别人介绍相亲认识,互相觉得合适又门当户对就敲定了结婚,这场婚姻里没有什么感情成分存在,更多的是两个家族之间的利益考量。因此母亲过世的时候,除了他这个儿子,其他人都是像模像样的悲伤,中规中矩的吊唁,程序标准一句“节哀顺变”。 母亲过世的时候和现在一样,仲夏季节,即使用液氮和冰棺遗体也不宜长期保存。因此从她阖眼长逝到举行葬礼葬入暮穴,总共不到三天时间,而他从英国飞回来,就用去了一天。 她过世的太突然,没有见到儿子最后一面。蔺歌回来的时候,母亲已经被送进了棺材里。葬礼那天大雨倾泻,来来往往的祭奠者都撑着黑伞,穿着黑衣,连家门前排列成行的车,也都是黑色的。 然后世界被大雨冲刷,就只剩下黑白两色,再无其他色彩。 他站在门口,那一把一把的黑伞在雨里趟过,像是漂浮在雨的海洋里的黑色花瓣。父亲叫他过去,他没什么犹豫的就那么只身走入了雨中。 雨肯定是冷的,只是他没什么感觉。 直到一个声音叫住了他—— “喂!” 他回头,屋檐下站着一个长头发的少女,黑色的制服裙被风吹的贴在腿上,衬的她的皮肤脆生生的白。她递出来一把黑色的长柄伞,道:“我的给你。” 回国之后他有段时间在天津的分公司任职,按照孟承思的要求去艺术学院看过她几次,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都见不到她的面。有一次他问了下课的学生,在舞蹈室外远远的看过她一眼。也许那次去天津干什么他老早就忘了,甚至已经忘了那个学校的位置,可是他一直清楚的记得,午后的舞蹈室里,清淡的日光把她凌空大跳的影子映射在白墙上,像一只穿云的,羽翼优雅的雁。 再后来见到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