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是周青青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就是秦祯的身子也微微一滞。待反应过来,他双手抱拳,躬身道:“老人家,我们来陵园祭祀,不知有没有什么规矩?” 那老人一双浑浊的眼睛,被一层白雾蒙住,几乎不见瞳仁,抬头往人一看,令人瘆得慌。他冷笑一声:“稀奇!这陵园许多年没人来看过,今日怎的有人来了?你们是什么人?” 秦祯道:“我们路过蜀中,听闻蜀王骆敬抵御西秦壮举,心感敬佩,便专程前来祭拜一番。” 那老人闻言,忽然哈哈大笑,两行泪水从灰白的眼里流出来:“老天有眼,老天有眼!想不到还有人记得王爷!”他说着往陵园里面伸手一指,“人死了就没什么规矩,你们进去祭拜就好。” 秦祯恭恭敬敬鞠了躬:“谢谢老人家。” 进了陵园,入眼之处便是密密麻麻几乎望不到边的墓碑,暮色之下,显得极为阴森可怖。周青青没见过这种场面,难免有点害怕,不自觉往秦祯身边靠了靠,被他抓住手,直接拉到自己臂弯里。 走了一小段,连沉默寡言,杀敌无数的聂劲,也忍不住叹了一声:“蜀王骆敬一代枭雄,最终的命运竟是被灭族,真是造化弄人。” “是啊!造化弄人。”冯潇附和。 周青青听他声音似乎有些不对,转头去看,竟见他脸色苍白,眼眶泛红,不禁问:“冯将军,你没事吧?” 冯潇淡淡摇头:“不过是看到这么多墓碑,想象十八年前这骆氏被灭族的场面,难免有点震动。” 秦祯轻笑了一声:“冯潇就是这个性子,见不得杀人和血腥。” 周青青看了眼眼中红色渐散的冯潇,点点头。 ☆、第三十九章 骆敬的墓碑很好找,就在这陵园的中央,墓碑四周很整洁,想来是那守陵人费心打理。 骆敬左边是其夫人肖氏之墓,右边立着三块小一点的墓碑,紧紧靠在一起,是骆敬三个儿子。长子骆思之,次子骆吟之,幼子骆念之,这三子身亡时,最大不过八岁,最小方才五岁。 秦祯看着那小小的墓碑,幽幽叹气摇了摇头,复又跪在骆敬墓前,磕了三个头。 周青青知他是为父辈赎罪,也跪下同他一起磕了头,又站起来将从路边摘来的小花,放在最边上那幼子墓碑前,道:“我听说夭折的孩子怨气很重,不知道建这陵园时,有没有为这些孩子超度过。” 冯潇倾身半蹲在那墓碑前,用手指摸了摸那墓碑上的名字:“是啊!不过五岁而已,看到血流成河的场景,想来是不甘心的,只怕超度都难以去掉那怨气。” 秦祯眯眼看看周围:“天色快暗了,这地方阴气重,我们快些看完离开。” 骆敬一家,除了没有其长兄两个儿子的墓碑外,其余人皆葬于此,女眷更是无一幸免。 秦祯皱了皱眉:“这样看来北赵那位骆皇后,并非骆敬亲近之人。骆敬长兄骆钰的两个儿子,当年不过十二三岁,若是活了下来,现如今倒正是可以兴风作浪的年纪。” 周青青道:“也可能,当年他们已经死了,不过是没收到尸而已。” 秦祯点头:“这当然不无可能,不过如今北赵扩张,定然是跟骆氏有关系。如果只有一个还不知道身份的骆皇后,恐怕不太可能。” 四人出了陵园,守陵的老头,坐在屋子门口,脚边摆着几个黑色的酒坛子,见几人过来,笑道:“多谢看望我家主人,老朽请几位喝酒。” 说罢,他拐杖往地上一敲,那四只酒坛子,凭空飞起,朝几人飞过来。秦祯和聂劲险险一人接过两坛。 “老人家客气了!”秦祯笑道。 老头拎起一只酒坛,昂头咕咕灌了两口,大笑两声:“因果轮回,善恶有报。十八年了!十八年了!该来的终于要来了。” 秦祯俊眉微蹙,笑问:“老人家此话怎讲?” 老头摇摇头,只笑道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