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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节


的手指为自己系好所有衣带,还抚平了衣服上蹂出来的褶子。“参军这边请。”她手一摊,朝一条小路为他指了方向。杨寄回头踌躇道:“那,我娘子……”

    月奴抿嘴笑道:“放心,客房外头还有伺候的人,若是沈娘子有吩咐,一声知会就能来伺候。”

    晚宴比中午更丰盛,猩唇、驼峰、熊掌、鹿筋……山珍海味不一而足,连食案都换了大的,餐具非金即玉,在明晃晃的烛照下晶莹璀璨,让人目不暇接。皇甫道知的坐席也换了地方,从上首搬到的陪坐的位置。杨寄刚刚稀奇得跟乡下人进建邺城里坊集市一般,缭乱的眼睛还没能回神,现在再打眼儿一看,首座一席,侧座一席,是两个长须玉面,如画中仙人一样的半老头子,两个人身上也是绫罗,腰上也是佩玉,说话也是文绉绉听不大懂的。连荆州都督陶孝泉也陪在下首,一脸恭敬。

    和杨寄一样坐在外头通间的王谧拉了拉杨寄的衣袖,低声说:“里头两个,一个是尚书令庾含章,就是庾贵妃的哥哥,建德王妃的父亲;一个是中书令桓越,是建德王的嫡亲舅舅。”

    杨寄隐隐记得听市井那些闲汉吹水时说过,庾桓二氏关系不和不说,几乎是有家仇的,可是怎么这会言笑晏晏,竟跟老久不往来的好亲戚似的?他低声问王谧,王谧翻了他一眼,压低声儿说:“少废话!多用眼睛看着就是了。你以为这些人和你那些赌樗蒱的朋友一样,一个不对就翻脸不认人的?”

    正闲话着,歌舞开始了。杨寄从小没享过这样的福,眼睛耳朵嘴巴无一够用。他只能一边没命地往嘴里塞吃的,一边竖起耳朵,一边紧紧盯着领舞那个美人高耸的双峰,这样,就是“哗啦啦”流点口水,也可以混着食物一起咽下去了,不丢人。

    领舞的那个美人,姿态婉转、千娇百媚无以形容。一曲舞罢,美人额上晶莹,是一层细汗,杨寄的眼睛忍不住盯在人家胸口——因为那里也是一层晶莹,惹得人想去给她擦一擦。不过,杨寄心里明白,这样的美人如隔云端,也就是看看饱眼福,与自己根本八竿子打不着,正常的年轻男人么,都这德行,有眼福,不饱白不饱!

    高高端坐的皇甫道知,朗声道:“云仙,还不来过来敬酒?”

    人美,名字也美。杨寄低头往嘴里塞了一筷子鹿筋,椒香四溢,又软又弹,他贼溜溜一抬眼,恰见这位叫云仙的绝色舞姬,含着迷死人的微笑,捧着一盏酒,聘聘婷婷地来到最上首,含情脉脉地说:“庾太傅,请用酒。”

    那个长得像仙人一般的庾含章笑微微说:“错了,今日我是丈人,是近亲,忝列首座已经羞愧难当,若此时还占先,明日我以何面目见桓太保?”说得客气,动作却麻溜,把那美人直直地往前一推送,几乎要推到对面的桓越身上。

    云仙一个趔趄,差点把酒泼在桓越身上。她面红尴尬,偷偷瞥了瞥家主。皇甫道知一如既往的一脸冷冷笑意,也不答话,也不指示。云仙只能难堪地望着桓越,低声道:“太保给奴一个薄面。”

    桓越大概有些气,笑道:“这个亲疏不大对啊。庾太傅虽是丈人,到底隔了一层,某可是亲舅舅,哪里能先喝这杯酒呢?”话语谦逊,但意思并不客气,他伸手把云仙送到自己面前的酒盏推开,拒不接受。

    皇甫道知大概是生气了,对云仙喝道:“没用的东西!如此不长进,今日得罪了太傅太保,你看我饶你?!”他笑着对面前两位把持朝中重权的“亲戚”道歉:“婢子不懂事,两位明公海涵!她这杯酒也算是赔罪酒,若仍不能使两位明公开颜,她也没脸活了。”

    他一使眼色,云仙已经花容失色,带着颤音跪在两人面前:“求太傅、太保,用了这杯酒……”

    两人心肠如铁,根本对这位泪光融融的美人的哀求视若不见,笑嘻嘻间目光里刀光剑影,唯独不去垂怜已经害怕得脸色发白的云仙。

    皇甫道知俊厉的下颌骨也缩了缩,笑道:“婢子太无礼,开罪二位。来啊!拖出去砍了,送首级进来为二公赔礼。”

    云仙几乎瘫倒,这样的无妄之灾叫人崩溃,她急切地向榻上三人求情,可是这三个人仿佛看不见这可怜的美人一般,自顾自谈笑风生M.xIap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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