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声“阿父,儿告退”,转脸对一旁的孙侧妃喊:“阿母,儿走了。” 大家呆着,看看地上的叭儿狗,再看看掩着半边脸的孙侧妃,想着“阿父”和“阿母”,这一联想完,比刚刚还要吃不消,连皇甫道知都禁不住把嘴里的茶喷了一地。唯有气急败坏的孙侧妃丢了扇子破口大骂:“杨寄你这个不要脸的王八羔子!……” “阿圆……”杨寄看了看沈沅,她在一旁看他做戏,又想哭,又想笑,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又看了看皇甫道知,皇甫道知拿手绢掩了掩嘴角,恢复了冷冰冰的模样:“虽然沈娘子并没有写卖身契给孤,但是王府用人,算是妇差,国法里任用妇人为役,也不是没有先例。你争也没有用,散了吧。” 杨寄身子一挺,似乎又要说什么。沈沅对他急切地摇头,示意他不要莽撞。杨寄见皇甫道知一个眼风过来,又是转身离开,王府的护卫们层层地拦阻着他和沈沅。杨寄胆子虽大,还没有莽撞到不知死活的地步,情知皇甫道知有话,只能私下里说,气得喘了一口,跺着脚跟上了他的步子。 离开孙妃等王府妻妾的院落好远,皇甫道知才停下步子,他的影子被墙头上挂着的羊角明灯拉得老长。他身边俱是他亲信的护卫,瞪圆眼睛盯着杨寄。 杨寄气哼哼道:“大王,我不要这个六品的职位,我也不想升官发财,你对我有气,我明白,但我和沈沅生米已经煮成熟饭了,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放我俩一马,让我滚回秣陵当小老百姓可好?” 皇甫道知横眉看着他:“杨寄,一个蓬门女子而已,孤不至于如此放不下。但是你呢?” “我放不下!” 皇甫道知略微露了点笑意,似乎在颔首,又似乎不是:“果然不能以己度人。只是你可知道关心则乱,沈娘子会坏你的志向?” 杨寄笑道:“大王多虑了。我一个赌棍混混儿而已,志向就是‘老婆孩子热炕头’,其他便没有什么了。这次取胜,也不过是运气好,不是我志向高。要让我再选一次,给我再大的官儿,我也不愿意被抽丁抽到沙场上去。” 皇甫道知亦笑道:“可惜,如今功成,想要身退,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那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杨寄有些急,可是看着皇甫道知笃定,他咬着牙,决定不能输了架势,赌棍嘛,输光了裤子也要像富豪!他做出一副散漫的样子,歪着脖子,撇着嘴,抖着腿,全然不靠谱的模样,“你开价码好了。别拐弯抹角的,我一个粗人,听不懂的。” “好。你是爽快人,我也喜欢爽快人。”皇甫道知点点头,逼视着杨寄,“我就跟你直接地说:你效忠我,为我荡平四方,为我除掉异己。我自然把你当自己人,也自然许你和沈沅的美满姻缘。” “否则——” “杨寄,你那么聪明,何必还要我白眉赤眼儿地说出来。”皇甫道知看着杨寄剑拔弩张的样子,就知道自己拿住了杨寄的软肋,“沈沅在我这里,我自然不会委屈她。我儿子也快断奶了,以后,我把她当王妃的女清客供养着。可好?” 其实就是把她当人质软禁着,逼迫杨寄为他卖命。皇甫道知看着杨寄的一张俊脸在昏黄灯光下血脉贲张、肌肉狞厉,便有一种快感油然而生。 果然,杨寄很好拿捏,嘬牙花子想了一会儿,就点点头说:“好!我答应你!但你不许碰我的阿圆一下!否则……”他也想学皇甫道知来威胁人,可是说不出“否则”后面的话,因为他实在是太微末了,哪有威胁建德王的资格和资本?!最后只有咽咽唾沫,色厉内荏地瞪皇甫道知两眼。 皇甫道知微微一笑,颇有成功者的自信,五官便显得舒展,有一种妖冶的美貌。他抬着头,微微点点下巴:“我懂的。你放心。你先带云仙回去秣陵看看家人吧,我会派人陪着你,给足你英雄的面子。一个月假期之后,回建邺来,可以夫妻小聚,也可以一步步立功了。” 杨寄毫无办法对抗皇甫道知,被护卫们“护送”到了客房。皇甫道知过了困头,也不大想睡,四下里望了望,说:“去王妃那里。” 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