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重重,垂头丧气;杨寄却目光敏锐,早早看见驰道两边的槐柳丛里藏着人马弓_弩。“布置得真快!”他暗道。转脸又问曾川:“御道空阔,怎么埋伏兵?” 曾川抬头心不在焉:“御道上当然无法埋伏。但是,御道来往人多,车马势必跑不快,桓越当然选择走驰道。” “啊。果然!”杨寄点点头,掏出怀里藏好的虎符,和大司马门的原校尉交接了,并口头说了尚书令庾含章的命令。 那个校尉值守这样重要的地方,自然是庾含章的心腹之人,仔细听完后,便吩咐点数了一半的手下,整顿甲胄,检查兵刃,对杨寄嘱咐道:“这里人少,硬拼桓越的人马是拼不过的,你不要逞英雄;但是,要让桓越感觉咱们不是故意放他,打也要打一打,其中的度,你自己拿捏便是。”然后,带着自己挑选出去的人轻声小步往宫苑里头而去,大概也是接应里头的人去的。 杨寄琢磨着这人的话,敢情自己这里也是要死些人的?再想想,不会就是特意把自己派来送死的吧? ☆、第67章 布阵 他拉住曾川,悄悄问道:“平时我只顾着操练,还不大懂宫城里的门道。你给我讲一讲。” 曾川正紧张得发抖,欲待不理杨寄的无聊问题,又觉得他双目灼灼,又怕他忘了刚才的承诺,把自己撇给桓越。他只好强打精神,一一譬解:“宫城么,陛下上朝,百僚办事,后宫侍奉,都在里头。按前朝后寝的旧制,自然前面的四座门最为紧要。咱们这里的大司马门是太初宫正门,这么好大,等闲不开,只有初一十五大朝、皇帝迎娶皇后、以及拜相拜大将军才大开此门。平常官员进出,常朝礼仪,都是从同在南面的三座掖门进去,门庭窄,进出不便。南面这些,都是尚书令家的,与里头尚书省也离得近,凡事都好招呼。” 杨寄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出门瞟了瞟同一侧宫墙上的另三座小掖门,又问:“那么,我们值守的千秋门在东,属于桓太保的万春门在西,原属分庭抗礼;而赵氏的大通门,偏生和桓氏的平昌门、奉化门夹杂在北面,难道是互相牵制?” 曾川眨着眼睛,半日道:“对。我倒还没想到呢。不过,北侧三门,太后所掌控的大通门居中,也是为后宫进出,包括——咳咳,你懂的——能够方便。” 杨寄抬着头望着空中,略一思索就明白了形势。他看了看曾川,笑道:“我们虽占着地利,但是毕竟在人家的地方。阿兄,咱们俩有点险啊。” 曾川左右看看,咽了口唾沫,开始四下找那些值守的人拉三扯四地套近乎:“啊哟,今儿有点闷热,昨儿那场雨大概没有下得透……我叔父也是庾太傅的朋友,咱们兄弟自己互相须得多多照应着。哎,请问,你们大司马门附近可有圊厕?……” 原来是想屎尿遁。杨寄毫不客气过去说:“阿兄拉肚子对吧?不过,这会儿离巳初还早着呢,留点儿一会儿拉,是吧?” 曾川脸一红,见旁人“吭哧吭哧”憋笑,偷偷捣了杨寄一拳。杨寄却不理他,他是手执虎符的人,毫不顾忌地四下转圈儿。巍巍的大司马门,重楼悬楣,上面刻着龙虎相对的木雕,绣栭藻井,玉磶丹墀,皇家气派不一而足,富贵豪华到极处。杨寄巡视一圈,对值守大司马门的虎贲侍卫们道:“如今情势,大家也都明白的,桓越犯上叛乱,手中有兵,还有陛下和太后。他困守宫中,粮食足,而且位于中阃,本来是最好的。但是,一来难以与外头呼应,二来其他六门的虎贲中军也不能饶他。所以,桓越总归是要出宫的,我们呢,总归是要打的。” 大司马门的侍卫“姓”庾,杨寄是个外人,他环视四周,定了定神,四周都是不屑的目光:以七八百打五六千?被踩死都不够!所以个个都木着脸,听他一个人咧咧。 杨寄并不急于求成,而是要把自己的意思“渗”下去,因而微微一笑:“咱们吃朝廷的俸禄,该当是为朝廷卖命的。但是,朝廷最大的主子是谁?自然是陛下。如果桓越挟持着陛下出大司马门,咱们打老鼠怕伤着玉瓶儿,也是犯难的事。我想了想,咱们若是能用巧计擒拿桓越最好,若是不能,太傅在外头早已安排了伏击,咱们也犯不着做损人不利己的事,虚张声势,让桓越中埋伏岂不更好?” 他最重要的话可以抛出来了,让人押他的宝,听他坐庄,不过就是图他这里有利、可信:“想立功的,自然也可以站出来,我愿意把指挥的兵符交出来。但请明白一点,桓越要是出去,势必倾巢而动,我杨寄,一人打过六千江陵兵,侥幸不死,除了命大,也是因为自己不做傻事。” 值守大司马门的人们,此刻面面相觑,似乎有些动摇。杨寄微微眯了眯眼睛,笑道:“无人有异议,那就听我的。” 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