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四边寂静下来,同在小轩里的侍女突然一声低呼,随即用手捂住了嘴。杨寄凝神一看,层层幔帐之外,有一个身影真的款款而来,朦胧中看不清面孔,但杨寄太熟悉了!那身形、那步态、那姿势……不是沈沅又是谁?! 沈岭是亲舅兄啊!没蒙他! “阿圆!”他禁不住发出声儿来。沈岭在一旁拉一拉他:“嘘,别大声。你看仔细了,真的是阿圆?” “真的是!”杨寄带着哭腔,一手紧紧握着沈岭的手腕,“化成灰我也认得!” “化成灰……”沈岭若有所思地念着,“你也认得?……” 杨寄已经顾不得沈岭话音里带着嘲笑,他满眶子的滚热,捂着嘴不敢高声说话,只能喃喃自语:“阿圆!阿圆!你来了!你终于来了!……”道不尽的相思意,说不完的相思情,只能化作一股热泪,一段咽在喉头不敢出声的私话,一份永志难忘的追忆。 ☆、第228章 相逢如梦 那层层的帷幕,应该只有短短十几步的长短,却似乎隔着好遥远的距离——生与死的距离——对捂着嘴忍泪的杨寄而言。 白纱后那个身影,似乎凝望了他这边一下,渐渐后退。杨寄终于忍不住低声道:“天师!天师!你让这魂魄多留一会儿,朕多多赏你钱!赏你大官!赏你爵位!” 那天师眉梢带喜,但目光却向沈岭一睃。沈岭劝谏说:“陛下,臣与陛下先时说好的,不为一己之私而废国家臧否法度,若是一位方士施行幻术,便能得高官厚爵,那么,以后民间会奉行何等样风气,陛下何不想想?” 杨寄这会儿目光贪婪地追随着白纱外的那个身影,风一拂动,他就觉得那影子似乎又模糊了几分,仿佛很快就要消散到空气中,化作人所不能见的魂灵,回到轮回之中。沈岭的话让他觉得格外烦躁,要不是这会儿贪看沈沅不忍他顾,只怕要活活瞪死这位劝谏的臣子了。 沈岭还在那里叨叨:“陛下!妻子如衣服,何必呢?说好了今日一观,便安心永诀……” 杨寄但见那影子飘飘忽忽往月光晦暗的西边去了,心里大急大恸,忍不住推开沈岭作揖的手:“好狗不挡道!现在我是皇帝,我说了算。” 小轩西侧的门帘被谁一揭,一个爽朗而熟悉的声音笑吟吟传进来:“哟,大家千盼万盼,怎么竟盼了个挥霍任性的昏君?” 杨寄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扭头过去时,又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用手把眼睛揉了又揉:“阿……阿圆?”他想叫这“魂魄”赶紧到帷幕后头去,免得见了人间的光焰会堕入无法_轮回的苦境,话没出口,身后沈岭那里又是笑声。 杨寄眼睛也不揉了,一挺身子站起来,到门口那人身边,拉着手摸一摸,温温的,软软的;再看看脸,圆脸蛋、圆眼睛,长睫毛忽闪忽闪的;再周身环抱了一下,又软又柔,纤秾胖瘦,与以前的手感一般无二。他犹自不信自己的双手双眼,干脆上嘴,到脸颊上亲了一下,又到嘴唇上亲了一下,感受一下“口感”。这下沈沅羞涩了,拍着他的背轻嚷道:“作死啊!到处都是人看着!” 这下没错了!杨寄犹恐在梦里,伸出手对沈沅道:“你狠狠掐我一把。” 沈沅给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又摸又抱又亲,脸都没处搁,红着一张面孔在他胳膊上狠狠地扭了一把。杨寄疼得“哎哟”一声,可是却笑了起来:“好疼!不是做梦!”一把抱起这个会掐人的凶婆娘,转了三四个圈,转得自己天旋地转,腿一软栽倒在软榻上,而沈沅正好伏在他胸膛上,暖玉温香抱满怀,真实得近乎不真实。 这简直是太大的惊喜,杨寄不由自主地边笑边流着泪,抱紧怀里人不肯放手,过了好久,神智渐渐恢复了,才重新想到自己现在的身份,听到旁边围观的那些人遏制不住的轻笑,感觉到沈沅脸颊的滚热。他捧着珍宝一般小心坐起来,揽住沈沅让她坐在自己腿上,对沈岭说:“好你个沈岭!你欺君啊!” 沈岭遏着笑,俯首给杨寄磕头:“臣欺君大罪,请陛下责处。”见杨寄捏着拳头举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