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宴依旧设在风景宜人的瀛月台,五月初夏,瀛月台前有一湖碧水,随风为宴间送上丝丝水汽,最令人舒爽惬意。 如先前满月宴时一样,宋琛又批了上书房一天假,让宋炽和宋祺前来参宴,当然,三个月未到,宋谦依旧在自己的听雪堂禁足,所以他不能前来。 生母被废黜后位打入冷宫,胞弟也被禁足,虽已过去了两个月,宋炽的眼中仍是一片郁色。 没人知道,少年心中的压抑比从前更甚。 今日父皇准了上书房的假,既是为了弟弟妹妹的百日宴,那他就不得不参加。虽然他实在不想去,但现在,他不敢做任何忤逆父皇旨意的事。 在东宫更衣后,阴郁少年走进御花园,往设宴的瀛月台走去。 经过那条熟悉的小路,他心中忽然一顿,上一次,就是在这里遇见她的,今日她也会去吧,这就意味着他们还能再见一面。 一路故意放慢脚步,虽然明知这太不合礼法纲常,但他内心无比期盼能再见到她。 冷冷清清的一路,除了偶尔路过向他行礼的宫人,他却并未寻到那个能让他惊喜的身影。 然当穿过牡丹园,就要走进碧荷池时,忽然出现的画面让少年眼前一亮。那不远处正伫立池边赏荷的,正是她,宁妃顾聘姌。 她果真在那!那个娇小的米分色身影不是她,还能有谁! 少年顿时心跳如擂鼓,先前满是阴郁的眸中不知不觉间涌上了希望。 没有过多犹豫,只是本能驱使,宋炽忽然加快了脚步,朝着那个米分色身影走去。 身后的太监们被猛地一撂,待反应过来,纷纷快走了几步跟上,心里却都在纳闷,今天的太子爷到底是怎么了,去瀛月台明明有近路,他非得绕着这池塘走远了,平时走路一向稳当,今日却时快时慢起来…… 少年不知也丝毫不理他人的诧异,径直朝着那个身影所在的方向行进。 然尽管非常向往,待来到近前,他还是把脚步放慢下来,做出悠悠闲闲恰巧经过的样子。显然这招再次让小太监们猝不及防,差点刹不住脚撞到他身上,没等胆子大的在心里腹诽几句,只听少年开口了。 “真是巧,竟在这里遇见娘娘。” 少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少女惊得一回身,匆忙间正与他四目相对。 十六岁的少年,个头已同成年男子无异,虽然生母长相并不出彩,但幸运的是他有位俊美的父皇,宋炽挑了父母面容上的长处,其实很称得上俊朗,加上此时金冠蟒袍的出挑装束和与生俱来的尊贵气度,如一块虽未经雕琢却浑然天成的美玉,堪称夺目。 如玉少年常年阴郁,此时眼中却出现了阳光,恰如阴雨过后的彩虹,让仍是少女的顾聘姌心间一阵慌乱。然意识到他的身份,顾聘姌低头,只说了声,“是啊。”算是对他这场“偶遇”的回应。 虽然只有极为寻常的两个字,但她悄然绯红的脸庞却给了宋炽莫大的鼓励,少年仿佛浑身注满力量,又对她说了一句,“娘娘可是要去瀛月台?” 尽管顾聘姌只比宋炽大两岁,尽管她此时也不知何故开始慌乱,但毕竟彼此间的身份是大忌,她还是理智的,她没再给宋炽接话的机会,只简单道了一声,“正是,时候不早,本宫也要赶紧过去了。” 语罢朝他微微一颌首,携着宫女匆匆离去。 似乎满足了,似乎又想要更多,少年望着那个米分色身影渐行渐远,心中的某一处忽然溃坝,尽管明知这种情感触犯天条,他却还是放任其将自己淹没。 ~~ 宾客及宫里的几位主子正陆陆续续的前往瀛月台,裕芙宫里的皇贵妃也已装扮完毕,褚雪刚待出门,却瞧见富贵匆忙往里来,到近前行过礼,对她悄悄耳语了几句。 褚雪听完,略有吃惊,问了一句:“可信吗?” 富贵严谨道:“回主子,这是师傅费力气查到的,当是可信。而且王兴安身上的香囊所用布料,已确定出自曲台宫无疑,一个侍卫,平白无故,怎么会有后宫的东西,且里面还是那等秽物……料想一个普通宫女,是没那个胆子的。” 富贵说得有理有据,褚雪也点头。 是啊,如果笼络王兴安的只是曲台宫的宫女,一个侍卫,犯得着担着杀头的危险来害自己吗?男人嘛,通常不为金钱权势就为美色,想必琬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