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耀眯起眼睛。 【聚焦】。 慢镜头下,一切都变得清晰而详尽。 尽管角度受限,但江耀还是能够看见,奚兰宵手中那个贴着“糖定”标签的药瓶,内部其实被划分成了好几个小格。 似乎是私下改装过的——外面仍然是“糖定”的瓶子,所有在吃这种药的人都会认得。 但里面却有好几个小格子,分装着不同颜色、不同形状的药片。 只要堵住瓶口,通过不同角度,就可以倒出不同种类的药片。 和江耀刚才听到的一样。 ——刚才他突然出现在奚兰宵面前,奚兰宵惊慌失措把药瓶弄掉到地上的时候,江耀听到药瓶撞击地板、内部药片碰撞的声音。 在【聚焦】的慢速度镜头下,不同品种药片在小格子里彼此碰撞,发出了差异细微的好几种响。 江耀都听到了。 奚兰宵自然并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已经都被对方尽收眼底。 他从里面倒出好几片“糖定”,放进小袋子里,交给江耀。 比起小心翼翼,他那种专注而谨慎的模样,更像是…… 厌恶。 不是对江耀的厌恶,而是对药物。 对他自己手里,片刻之前正准备要吃的那瓶药物,的厌恶。 “谢谢你。”江耀接过,抬起眼,认真地向他道谢。 “不客气,毕竟是病友。”奚兰宵很温柔地笑了。 他笑起来一点架子都没有,很难想象这就是现役顶流偶像。 接下来呢? 江耀缓慢地眨着眼,等待心里那个人下一步的指示。 【接下来,问他……】 然而未等江耀听完心里的指示,奚兰宵忽然开口了。 “你除了糖尿病,是不是还有其他的……嗯……” 奚兰宵问得很犹豫,表情也很小心。 作为前辈兼现役顶流,对于江耀——不,对于“钱有有”这种初出茅庐的新人练习生,奚兰宵本来无须如此小心。 但他还是很谨慎地斟酌着用词,非常照顾对方的情绪。 “……其他的状况?”奚兰宵最终选择了这样一个表述。 江耀的表情渐渐变得疑惑。鸦羽似的睫毛缓缓眨动,不能理解他话里的深意。 奚兰宵看着他。 许久,像是终于下定决心,语气很温柔地问他: “是孤独症吗?” 江耀:“……” 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先不用回答。】 心里的人说道。 【看看他怎么说。】 江耀的沉默,令奚兰宵更进一步确认了自己的猜测。 奚兰宵叹了口气,同情而怜悯地说:“我小时候有个邻居,也和你有一点像……我是说给我的感觉,不是长相。你们就像是……生活在玻璃罩子里的人?是这种说法,对吧?” 江耀:“……” 奚兰宵的表情温柔而小心,像走在花坛里生怕踩伤脚下的小草。 “我猜得对吗?如果我说错了,对不起,请你别放在心上。” 江耀:“……” 他在这个人身上感觉不到恶意。 没有污染,没有变异。没有恶意,没有侵略性。 奚兰宵人如其名,是一个光风霁月,温柔美丽的人。 于是江耀点点头:“嗯。” 奚兰宵长叹出一口气:“果然。” 随即又问,“那你怎么会想到来参赛?怎么会想当练习生?” 江耀:“……” 【说你喜欢跳舞。】 江耀:“我喜欢跳舞。” 【还有唱歌。】 江耀:“还有唱歌。” 奚兰宵:“……” 奚兰宵愣了一秒,随即哈哈大笑起来。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