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想伤害她的,我只是怕,我怕她会离开我......”少年抬起头,看着那墨衣男子,“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她不会原谅我,她会恨我,会恨我一辈子的......” “恨一辈子,至少是记得一辈子,”萧望看着他,笑的苦涩。“成都,去找她吧,我看得出,她心里是有你的。” “恩。”他抬头,眼里有不同于他明朗性子的无助,顿了顿开口问,“大哥,瑾苏她......” “放心。” 看着男子终于站起身,萧望嘴角笑意更加苦涩,向门口的方向一步步走着。 手轻轻抬起,放在门上,最后又颓然的落下。 闭上双眼,脑中便出现了她那哀伤的眸子,没有一点生气,揪的他的心一股一股的拧着难受。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那么懦弱,不敢开门走进去,不敢面对她清澈如水的双眼,不敢和她说说话,什么都不敢。 坐在台阶上,背对着那扇门。 从袖口中拿出那支玉箫,修长的手指轻触上那冰凉的顶端,脑海中又浮现出那小小的身影。明眸皓齿,水瞳潋滟,可那娇俏的小脸上却满是血渍,嫣红一片,凄美的可怕。 二十年了,他无数次在睡梦中惊醒,身旁冰冷空荡的可怕。而日日夜夜陪伴着他的便只有那把玉箫,凭箫诉情。可什么时候呢?脑中女孩的模样已渐渐模糊,取而代之的却是另一张明媚的笑颜。巧笑眉兮,美目盼兮,相似的不得了。 他早就分不清了。 箫声轻启,本该是清冽的声音如今竟哀伤得不像话,声音断断续续,连不成调。 少女背靠着那扇单薄又厚重的门,眼眉无力垂下,轻颤着着身子,她多想又多怕,她想去看看现在的他,即将成为别人的他,将凤钗放入她手却将为另一个人披上霞披的他,在她门前......吟箫的他。 耳旁陡然想起玉碎的声音。 那是玉箫...他竟摔了他的玉箫! 那陪了他二十年,从不离身的玉箫! 瑾苏心一惊,颤抖着手推开了那扇房门,想看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刚刚迈出一步,就被拉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中。 火热的唇舌侵占了她全部的思绪,他紧紧扣着少女的纤腰,不让她从怀中逃开。 玉箫孤零零的躺在台阶上,前端摔碎了一角,竟像是一个人的脸,对着她露出丑陋的笑容。 似乎在嘲笑着她的不知廉耻。 瑾苏推不开他,那泪水竟流的更凶了。 男人双拳紧握,嘴里咸湿一片,终于离开女子温暖的唇,将头埋入她的脖颈中。 “瑾儿,你在乎吗?你可在乎我娶妻生子,可会恼我怒我?” 瑾苏低泣不语。 娶妻生子,家国两全啊。她想她怎会不在乎?怎么可能不在乎呢?只是她能怎么办?她曾经用尽力气去投奔那个她仰望了那么久的怀抱,可他的怀里有了其他人,她又算什么? “为何,要摔断你的玉箫?” 她的声音脆弱到了骨子里,如鲠在喉。 乌黑的眸子紧锁住少女的水瞳,萧望不回答,而是更用力的拥紧了她,一遍一遍唤她的名字,声音缱绻又低哑。 “瑾儿,我可有和你说过,我放不下你?” 放不下......只是放不下吗? 可他放不下的太多了。放不下萧府,放不下朝廷,放不下他的兵将.......瑾苏的眸又黯淡了几分,抬起头,手指抓紧了他的衣角,“那你,可有几分爱我?” 他疼她宠她,对她说在乎,说放不下,可却从来未提及过爱。瑾苏怕,她毫无信心,从一开始付出了全部真心的人是她,逼他正视对自己的感情的人是她,如今死心失望却放不开的人也是她。 可他呢?除了在乎,他可有几分爱她?可有几分,不同于其他人的爱? 萧望的眸子有一丝恍惚,他想,他早就忘了爱人的感觉。 他早就没有爱人的权利了。 大手轻抚上少女脸颊上的泪水,一点点擦去,“你可愿等我?”他说,“我解释不了原因,即便我不愿意,可我没有办法不去娶她,这一切,更不仅仅是为了萧府声誉那般简单。若你愿等我,总有一日,你会明白一切。” “那个时候,爹爹就是这样说的。他说要我在庙里等他和娘亲,可他们,却再也未曾回来过。” 瑾苏闭了闭眼,轻喃出声。 那一年,爹娘遭仇家追杀,一路从江都逃到长安。 那一年,长安城下了很大很大的雪。 她穿着单衣缩在破庙的最角落,饥寒交迫,足足等了一天一夜。圆月初升的时候,她冒着风雪一步步向山上寻着爹娘,直至跌落崖下。 奄奄一息。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