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城门是被程素衣口中所说的那人所打开的,周边的守卫也是被那人遣开了,可他们这一路行来却是未被任何人发现,甚或是压根一个人影都没有看到,岂非是太奇怪了? 电光火石间,他脑中忽然急剧的转过了一个念头。 然后他就暗道了一声不好。 他们这分明就是被人将计就计,就等着他们自动送了进来,然后好瓮中捉鳖的啊。 思及此,他连忙大喝了一声停下,然后急剧的吩咐着:“所有人原地转身,依着原路快速的自西城门退了出去。快!” 但是已经晚了。他话音才落,就忽然见周遭无数火把亮起,照耀得他们这所在之处亮如白昼。 有一人自后面走了出来,两侧的士兵自动的让开了一条宽阔的路出来。 那人三十来岁的光景,身着墨绿的锦袍。生的白净有须,只是一双眼睛看着跟狐狸眼一般,极其的让人不舒服。 这便是扶风郡的太守崔群了。 崔群站定,眯了眯他的那双狐狸眼,目光在这一千人的队伍里扫了一扫,而后就望定了司马宣。 “这位小友,”他笑的甚是漫不经心,“既然来了,又何必急着走呢?” 崔群出身博陵崔氏旁支,原也不受家族重视。只是他这个人心机颇为深沉,且手段甚为阴狠,有一次无意之中被前族长,崔浩的父亲所见,当时崔浩的父亲也不喜崔群,觉得此人不甚磊落,原意也是不想栽培他的。但架不住崔浩却觉得崔群是个人才,于是便从父亲那里要了崔群过来,与他做了个伴读。及至崔浩的父亲病故了,崔浩做了族长,于是便开始将他安插到了官场中,随即他步步高升,一直做到了扶风郡太守的这个位置。而因着崔浩对他极其信任,便来了一封书信,嘱咐他暗中的在扶风郡这里招兵买马,于深山密林中操、练,以待往后京城中有什么变故,他这边可立时驰援相助。 自然,崔浩也许诺了他,若是往后大事得成,定让崔群官位位列三公之一。 崔群得此书信,立时便开始着手行事。他为人做事原就谨慎小心,这半年来从未出过差错。不想三日前竟然是遭人抢了送出去的军需粮草,他如何能忍?于是他当即就遣了心腹之人四处打探,同时又留意扶风郡内可有人里应外合。一番探查之下,果真是教他查到了原程郡丞的那名下属。而在种种酷刑之下,那人终究是没扛住,吐露了今日约定好的夜袭太守府一事,于是才有了现下的这一出。 崔群此时正在打量着司马宣。 他虽然是不知司马宣的真实身份,可是现下见着这少年纵然是突然遭此围袭,火光照耀之下依然面色淡定从容,且满身清贵之气,一望就知道不是池中鱼。更何况他周边的这些人,虽然衣裳粗朴,做了农夫打扮,但个个手中兵器精良,举手投足之间皆是训练有素,又怎么可能会是一般的农夫? 崔群面上虽然不动神色,但是内心里却还是有些讶异的。 何以扶风郡周边来了这么一对人,他竟然是毫不知情?而且看司马宣也不过才十七八岁的模样,分明还是个少年,怎么就是他指使这一千人夺了他送出去的军需粮草?还是说他的身后其实还是另有高人在? 司马宣此时其实也在打量着崔群。 别看他面上淡定从容,其实内心里还是有些慌乱的。毕竟现下的这场景怎么看都是他为鱼肉,而对方是刀俎,只有挨宰待割的份了。 但身为这一千人的统帅,他不能在这些人面前露出哪怕一丝半毫的胆怯出来。 于是他就在想着,凭着他周边的这一千人,可能杀出城去? 他迫使自己镇定下来,心中飞快的在想着对策,又偷眼仔细的打量了一番这周遭的阵势,想着待会若是双方动起手来了,他们从哪里突围比较好。 只是很可惜,崔群的人铁桶似的正将他们围在了中间。明晃晃的火把照着他们,想来便是插翅也难逃了。 司马宣这当会就开始懊悔了,他不应该这么冲动的。 这时就听得崔群在问着:“小友究竟是何人?” “要你命的人。”司马宣定了定神,冷笑了一声,朗声的说着。 虽然眼前的局势明显是他处于下风,但气势上他还是不愿意退缩的。 就听得崔群啧了一声,笑道:“小友想要我的命,只怕是不可能的了。倒是若我想要小友的命,只在覆掌之间。” 话落,他手一挥,身后立时就围了一圈弓箭手上前来,个个手中长箭都已搭在了弓弦上。 这下子真的是要被瓮中捉鳖了。关键还是满身都钉满了长箭的鳖,那岂非就不是鳖,而是只刺猬了? 司马宣在这关头心里倒还有闲心思在想着这些,倒是阿泰见状,立时就抢上前两步,将司马宣护在了身后。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