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柄上镶了石英的芍药雕花金匕在高脚的银丝灰玛瑙碟中微微搅动,馆陶长公主的爱女以几近探究的目光扫过正在用餐的诸位亲朋,寻找某个能提供建议的人——关于婚姻的真知灼见。 ‘利?与……弊?’ 视线经过窦太后,阿娇充满遗憾地发现:生平第一次,她不能向阅历丰富的祖母请教问题了。 窦太后此生的转折点就是‘婚姻’。 因嫁得高嫁得好,窦家女自此荣华无比,富贵至极。如果不成婚的话,她老人家现在还不知在清河哪个乡下窝着呢——作为一名见到任何小吏都必须鞠躬行礼的‘民’女。 ‘大母不合适,她是结婚的绝对收益者。那么……阿姑呢?’ 馆陶翁主陈娇将视线转向姑母,城阳国的现任王后陈氏;思索片刻后,还是摇头。 正是得益于上上代堂邑侯夫人深思熟虑的婚姻安排——将女儿嫁回娘家——陈王后才得以逃脱‘父亲娶继母生弟弟’的复杂窘境,享受到一个无忧无虑的幸福童年,并拥有现在儿女满堂、风光称心的好日子。 城阳王后同样是婚姻制度的受益人,想来只会说嫁人的好处,也不适合! ‘阿大说……对任何事都不能只听单方面意见;好的要听,坏的也要听。’ 娇娇翁主无条件信任她家皇帝舅舅的思维和判断:‘听阿大的,准没错!要找个在丈夫和婆家手里吃足苦头的女人问问。’ 用不了多久,阿娇就想到某个恰当人选,她的师傅——现任城阳王的庶长女刘嬿! ★☆★☆★☆★☆ ★☆★☆★☆★☆ ★☆★☆★☆★☆ ★☆★☆★☆★☆ ——馆陶长公主官郅内宅—— “噢!噢噢……” 搂着个襁褓,季姜逗弄才出生没多久的小外甥女,笑得见牙不见眼。 孟姜裹着丝被靠在床榻上,精神头不错,几乎看不出是刚经历过生产的样子。 “阿姊,阿姊!” 将婴儿捧到姐姐面前,季姜由衷地赞美:“此儿康健,成人之后……必有阿姊之美!” 婴儿的小脸还没长开,红红皱皱的;同是红扑扑的小手无意识地伸伸,转眼又缩回襁褓——除了双亮晶晶的黑眼睛,还真看不出有多美有多靓。 ‘美吗?’轻抚女儿吹弹可破的肌肤,孟姜自嘲地笑笑,无精打采地反问妹妹‘长得美’顶什么用?艳冠群芳,也免不了低人一等、苦熬岁月的命运啊? “阿姊!阿姊……何出此言?!长公主太子素厚遇女子。”季姜低叫。 她不赞成姐姐老有这样那样的消极念头,委实是毫无道理:只须看看王主静生的大女,大伯子和婆婆非但没因其是女孩或是庶出而有半点薄待,反而比对大郎更疼爱些——小姑娘的生活待遇,与普通贵族家的嫡女相比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细君,知矣…知矣!” 不想继续这话题,孟姜息事宁人地摆摆手,扭头让侍女出去叫外面的魏女进来。 ‘这时候,叫个歌女来干什么?’季姜大为诧异; 要阻止,但考虑到姐姐刚生完孩子情绪不稳,不能过多违逆,想想也就算了。 魏女随侍女进门,也不敢靠近,离开床榻十多步跪下,战战兢兢行礼、拜贺。 “魏,免……礼。” 即使因痛苦的分娩耗尽了精力体力,孟姜女依然如风中的白芙蓉般楚楚风姿——甚至令同为美女的魏歌女见了,也禁不住心中一动。 魏女深深弯下腰,坚持行全礼,轻轻道:“贱婢不敢!” “魏,”看着相貌出众的歌女,孟姜女很突兀地一字一顿道:“汝当名……‘素’。” “咕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