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阳王女气哼哼地坐近些,再坐近些,左看右看,故意压低了声量小小地说:“汝兄……嗯,从兄蛟……之隐疾呀!” 阿娇瞠目结舌:‘隐、隐疾?!’ “隐疾??”这回,轮到窦表姐意外了。 窦绾情不自禁地去看陈表妹,连连追问是什么时候的事儿?具体是什么病?公子蛟的病情严不严重?为什么从没听你提到过? ‘没有的事!’娇娇翁主一点不客气地瞪回去,瞪回去,从表姐窦绾瞪到——表姐刘妜。 “咳,咳!春秋之时,扁鹊见蔡桓公。” “立有间,扁鹊曰,‘君有疾在腠理,不治将恐深。’桓侯曰,‘寡人无疾。’” 王主妜口中‘啧啧’连连,用貌似惋惜的口吻规劝道:“如是者,三。云云……疾在腠理,汤熨之所及也;在肌肤,针石之所及也;在肠胃,火齐之所及也;在骨髓,司命之所属,无奈何也。今在骨髓,臣是以无请也!” 善良的城阳嫡王主,好心好意给出个结论:“以此,讳疾……忌医……何其蠢也?” ‘去你的!胡扯什么?!’ 抢回胖胖兔,娇娇翁主没好气地送刘妜表姐老大一个白眼——了不起死了!还拽文?以为我没读过《韩非子》啊?! “阿娇?”刘妜王主还在问、问、问。 娇娇翁主则抱了宠物兔,扭过脸——坚决不搭理。 “呃……”城阳王主象只闻到鱼腥的猫咪,既想着美味,又害怕棍棒; 实在心痒痒了,就拿出父母面前最惯用的伎俩,麦芽糖般黏上去,蹭着表妹摇啊摇:“阿娇,阿娇呵……何也,何也?” 用力甩, 用力甩, ……就是甩不开。 馆陶翁主突然想到另一个‘重要’问题! 快速抓过刘妜表姐的手,在掌心中笔画着问——我阿兄所谓的‘隐疾’,你是打哪里得来的消息? “宫外多传闻,官之家,民之宅,市之井……” 城阳嫡王主思索片刻,回答道:“言……隆虑侯不尚主,皆因其身怀隐疾;离京,远遁,意欲……遍访名山,求医问药。” ‘咚!’ ——娇娇贵女愤怒捶席。 火红的绛纱袖过处…… 低矮的小方几晃两下,没站住,翻了。 方几上的玉盏,‘当啷啷’地倾覆;饮料顺着家具流淌到席面,水花儿肆意。 胖胖兔吓得不轻,僵僵地趴在女主人怀里一动不敢动。 “翁主,翁主……” 吴女官听到看到,急忙忙奔过来,眼明手快帮小主人将金黄色的裙子挪开——织室费了大半年的功夫,才制成这条织金裙;昨天上午才送进长信宫,可不能轻轻易易就弄脏了。 馆陶翁主挥开女官,腾身而立。 “细君?”窦贵女亦惊起——她从没见娇娇表妹这样怒形于色过。 板着脸把胡亥兔交予窦表姐,娇娇翁主广袖一拂,就往外走。 窦表姐抱兔子在后面追:“阿娇,阿娇,何往?” 没回应,健步如飞。 突然,娇娇翁主停顿,转身,回转…… “阿娇?”不等窦表姐问完问题,陈表妹早大踏步绕进云母屏风背后。 再出来时, 馆陶翁主的手中,已多了条乌木柄鞭子——火红火红的长鞭。 城阳王主刘妜先是仲怔,继而大喜,马上兴致勃勃跟过去:“阿娇,待我……待我!” 这一回, 馆陶长公主的女儿长驱直出宫门,下长阶,穿宫苑,过复道…… ……再、无、停、留…… ★☆★☆★☆★☆ ★☆★☆★☆★☆ ★☆★☆★☆★☆ ★☆★☆★☆★☆ ☆、第67章 己酉爆发(下) 长安城在一片闹哄哄的蝉鸣中,跨入了九月。 昊昊上苍今年颇给大汉京都面子,才进到九月份,就送来个凉爽天。被暑热折磨太久了,宫中的贵妇们再不愿呆在室内憋屈,纷纷来到户外,享受这久违的好天气。 后宫的公共区域就那么几个,嫔御们走来走去,自然而然就碰上了…… 摇着手里的鹅毛扇,郑良人眼瞟游廊另一头艳光夺目的卓七子,口中则与坐在正对面的唐姬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今中宫多病……皇后卧病不能理事,数月矣!” “哎,唯愿皇后早日痊愈。”唐姬倒是真心为椒房殿里的薄皇后担忧,眉头都扭到一处去了。 郑良人听了,和几位后宫一齐点头。 对不受宠爱的后宫来说,‘皇后’凤冠反正落不到自己头上——与其改变,不如保持原状。 现任薄皇后宽容仁厚,大家的日子都过得不错;若换一个,天知道是个什么性情,万一摊上嫉妒厉害的,就糟了。 谈笑之间,游廊尽头的小路上出现一队人影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