茹拧着两条柳眉,扫一圈室内的贵女,神色间颇有羞恼之意——大过年的,被送梅花,不知道的还不定以为她干了啥伤天害理事呢! 王主婉拍拍窦表妹的肩,聊表安慰:“昭君,昭君。” 窦茹灵机一动,回问王主婉是不是也收栾瑛亲手做的礼品了——刘婉王主是隆虑侯的嫡亲表妹,比她还近一层,估计不会给漏掉。 王主婉低笑着耸肩,回答:“便面一,榴花便面。” “清真从姊……” 这下,换窦昭君同情刘婉了,暗地里思忖:‘如果栾瑛是存心的,还真叫不知所谓;如果出于无意,那这位隆虑侯新夫人的运气可不是普通的背。’ 见两人说得热闹,广阿侯两个小女儿,建陵侯的侄孙女等人也过来加入讨论。谈到那些不请自来的绣作,人人觉得匪夷所思。 “栾氏居外郡久矣!故……不谙京都风俗。” 建陵侯家的贵女是这些女孩中年纪最年长的,性子也最温厚,只为栾夫人惋惜。说到底,栾瑛不过是想和大家处好关系,奈何不曾事先打听清楚京城贵族圈的风气,以致走了岔路,好心办错事。 曲逆侯的堂妹就不那么好说话了。 ‘女红’退出贵女教育主修课已经许多年了,影响所及早不拘于京都长安城。比如她童年少年长住封邑,在曲逆侯祖宅受的教育,家里的师傅根本就没怎么教绣花。针线上,只要求知晓如何将布匹裁剪缝合成衣裳就成。 京都长大的相继表示赞同。她们各家的情况差不多,对女孩的知识传授都偏重于实用。女红方面,只要能亲手缝制主要款式的衫袍、知道怎样做鞋袜,就算过关。 至于刺绣,能分清针法的难易优劣即可,不要求上手——谁家不养几个绣娘?高高在上的贵女与仆妇下女抢活干,只有被人笑话的份儿;藏着掖着都唯恐来不及,更别提四处张扬散发了。 莺莺燕燕们的哄笑,此起彼伏。 窦茹贵女乐上好一会儿,突然想起一节。 她听母亲魏其侯夫人提到,在帮长公主表姑筹办陈二表兄的婚礼时,俞侯家的婚书后面竟还附带嫁妆的明细单!真是令人大开眼界。 “嫁妆?” “妆奁之……明细?” “上帝呀!” “噢,神明在上!” …… 听栾夫人制备了嫁妆单,满屋子大家闺秀惊呼连连,竟忘了保持仪态,齐刷刷的目光聚焦到梁国王主刘婉——这事儿,不会是真的吧? 王主婉将膝上的虎皮往上扯扯,包裹起微隆的小腹,嘴角挂上苦笑:“啧!非虚也。” 据当时在场的窦子夫表姐描述,当看到那份长长的单子,馆陶长公主浑身发颤,多亏窦皇太后闻讯赶来百般规劝,才没让长公主拂袖而去,让婚事停摆。 这下,贵女们真的无语了。 过了良久,曲逆侯家的陈棠才悠悠地叙述:“俞侯栾将军,梁人也。穷困,为酒人保。后……为人所略卖,为奴于燕。” 大伙儿不由自主想起俞侯栾布的底细——能指望一个混迹酒色场、既做过仆役又当过奴隶的军汉老油条懂怎么治家? 厅堂内的气氛,变得有些诡异。 广阿侯任家最小的女儿才十岁出头,对关于婚姻的习俗礼制没什么概念,于是就向刘婉大姐姐求教婚书应当是什么样?嫁妆单子为什么不该存在?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