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孽子!”杜氏又要撒泼。 卢栎赶紧阻了,扬声道,“谁来说一说这午饭之事?” 房间里顿时一默,无人上前。 卢栎便随便指了个人,“你来说。” 被指着的罗氏身体明显缩了一下,看了看面容沉肃未发一言的丈夫于天华。 卢栎浅笑着提醒,“记住,苍天在上,余老先生在堂,律法之威不可侵犯,问供需得说实话。” 罗氏咬着唇,看了一圈众人表情……没有人愿意替她。最后没办法,她只得说了。 “今日是家中固定一起吃饭的日子,大家齐聚婆母正院。因瓜哥儿病了,这两天不能陪着婆母,婆母有些……不大高兴。” 罗氏悄悄看了眼杜氏脸色,杜氏冷哼一声,并未反驳,显然不欲追究罗氏冒犯。 她不发火,罗氏便放了些心,“经前朝大劫后,于家血脉稀少,咱们家下一代更是只有瓜哥儿一个男丁,婆婆心急,免不了提起孩子的事。大哥是嫡长,虽然孩子少,也有了瓜哥儿了,可我……没用,嫁过来三年,未能给我夫添上一男半女,婆母不高兴也是正常。” 罗氏觑着杜氏神色,“我素来……掐尖要强,性子不好,全家都知道。婆母说我,我心服,可当着全家人的面,我不想丢面子,便道世家传承向来看嫡长房,我虽现在未有生育,可迟两年也不打紧,实在不行自会为丈夫择好生养的良家妾,可大哥不一样,肩担我于家百年名声,须得开枝散叶,多子多福……” “婆母听后便与大嫂说,瓜哥儿五岁,已经开蒙读书,是时候生下一个了。大嫂……没应声,婆母便道大嫂不想辛苦也没关系,只消不要再管着大哥,多给大房放几个妾就好了,还把钟姨娘叫到身边,叮嘱她好生给于家开枝散叶。钟姨娘……红着脸应了,说她这辈子都是大爷奴婢,只要大爷愿意,她做什么都行。” 罗氏说到这里,站在杜氏身侧的钟氏一下子红了脸,搅着帕子垂着头,一副木讷老实人害臊极了却不知如何反应的样子。 杜氏斜了罗氏一眼,拍拍钟氏的手,干脆自己插话说了起来,“我说的有错吗?我只是想多要几个孙子,全天下上了年纪都这么想,到底哪里错了!那珍月长着一副狐媚样子,就知道勾着男人,若不是娶了她,要吃要喝要花,天易这样的好苗子怎会不思进取放弃科考,反倒做起了生意!做生意是来钱,可以买别人买不着的玩意儿,享受别人享不了的富贵,可行商怎能与做官比?天易没捐官之前什么样,现在什么样!不过一介散官,就能得如此便利,若他做大官上了朝堂,会是怎样前程似锦!头发长见识短的贱胚,那诰命大妆不比黄白俗物强!” 听她骂珍月,于天易不忍,“娘……月儿都去了,您别再说她了……” “呸!自己做出的事还不准别人说不成!你一到京城就看上了她,我听说是郡主女儿,才应下这门亲,谁知她不过是个父不详的奸生子,若不是郡主心慈,哪能顺利长大!人心隔肚皮,走亲戚还分个远近亲疏,郡主就算养了她,怎会像亲生女儿一样教养?若不是她进门有孕,又生了个男胎,我早做主让你休了她了!” “娘……” “喊什么喊!她狐媚霸夫,上不孝你娘,下不肯开枝散叶,不友爱妯娌,嫉妒不允你纳妾,身娇多病,你数数七出她犯了几条!”杜氏气的心口直跳。 钟氏赶紧端了茶过来服侍她喝了,缓缓拍抚她后背顺气,好一会儿,杜氏情绪才好转,满意地看着钟氏,“嫡妻宗妇,还不如你这个通房!”接着她转头与于天易说,“钟氏多好,温柔不争,听话孝顺,对瓜哥儿关爱知礼,从未有逾矩之举……你怎么就不长点心!” 于天易看了眼钟氏,目光漠然的回落,“月儿很好……” 杜氏一通抱怨之后,厅内再次恢复安静。 卢栎便继续问罗氏,“后来呢?” 罗氏搅着帕子,不情不愿的接着说,“婆母只是想劝大嫂再给大哥添个孩儿,大嫂还没说话,大哥就上前护着,说不忍大嫂再受生育之苦,这辈子只会有一个儿子瓜哥儿……婆母更气,指着大嫂骂,让她自己认错,大嫂便道儿女是福,随缘来去,不好强求,婆母气的差点晕倒,大哥再怎么求情都没用,发话让大嫂站规矩。大嫂应了,岂知刚站盏茶的时间,就脚步虚浮晕了一下,大哥心疼的不行,立刻让人送大嫂先回来,婆母气的话都说不出来,饭也没吃就回了后堂……” 罗氏说话期间,卢栎一直注意着于家人表情,“之后呢?于天易的酒是在哪里喝的?” “在……我们院子。”罗氏看了眼于天华,“大哥心内苦闷,便拉着我夫饮酒,最后大哥喝的有点多,却没太醉,不让我们相送,一个人回去了。” 罗氏说话时很小心m.xIApe.com